摘下那壓得人喘不過氣的鳳冠,脫去那厚重的喜色霞帔,置於櫃中,不願再見那大喜的紅色。
我換了素錦水裙,立於庭院之內,看那飄飄落葉,此情此景,卻點燃了我心中的喜悅。
有一點,他藍慕風想錯了,聲名於我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本就不是我的東西,我也無從在意。至於他人的非議,我更不會為之羞愧自責,在我看來,縱使新婚之日被“夫君”所拋棄,那也不是對我的懲罰,那隻是一筆沒有達成的買賣罷了。
我卻有些慶幸,慶幸著婚禮缺了新郎,慶幸這婚禮沒有順利舉行,更慶幸自己仍然是自有之身。而現在的內心,卻隻想那缺席的“新郎”藍慕風,謹守他的諾言。
我已遵守了我的承諾,做了一切該與不該的事情,是他變了計劃,責任在他,卻與我無關,也與摩梭無關。
清風徐來,仿佛將近日來的陰霾都驅散了開,空氣裏彌漫著桂花的香氣,淡雅卻不失濃鬱,不卑不亢,宛如當下的自己。今日,我雖經曆了看似“悲慘痛苦”的事情,實則為自己又增添了一條出路。
拿出懷中拿枚黑玉石玉佩,它在發著光,透著亮,著實令人愛之。如無意外,今夜亥時,摩梭便能走出那囚牢吧;如無意外,今夜亥時,他們便能離開這都城吧。
也許,我們還能重新在一起......
煙花巷,青樓裏。
赤炎國端王爺左手抱一嬌柔女子,右手攬一美豔女子,腰腿之處也有媚態十足的女子躺臥於側,一脂粉豔麗的女子款款倚在端王懷間,雙手提臥著酒壺,往端王嘴裏倒去。
端王被眾女子簇擁著半醉半醒間,臉上洋溢著享受的笑容,可是眼裏卻全是冷漠與憤怒。
“王爺,您今日不是大婚嗎?”一柔媚女子眉眼含笑嬌嗔地問著端王。端王無言,眼裏怒火更甚,卻仍是滿臉含笑。
“您家王妃不會寂寞嗎?”另一女子在旁得意地附和。
端王笑容頓無,怒而揮袖,桌上的酒壺、瓜果全都被生生被摔在了地上,滿地淩亂。他拍桌一起,抓過那附和的女子,冰冷著臉陰沉地說道:“本王家事,何時需要稟於你知?”
女子被嚇得厲害,渾身直打哆嗦,滿臉驚恐,趕忙跪地磕頭:“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小人多嘴,小人多嘴。小人不該過問王爺家事,求王爺饒了小人。”
周圍的人都被這場景嚇破了膽,剛才還一團和氣喜笑顏顏的,如今卻無端惹了端王發怒,一個個都跪在了地上,連聲說著“王爺恕罪”,生怕王爺因此事罰罪於她們。
端王爺是這青樓的常客,服侍過王爺的人都對王爺的溫柔大方讚不絕口,而在場的也有不少是王爺的舊相識。如今王爺這番怒火中燒、凶狠暴躁的樣子,她們是前所未見的。
劉管家入了房間之時,卻見這般景象,著實有些詫異,他並沒有見他家王爺有過這般發怒過,隻好沒有做聲,隻是在一旁站著。
“劉叔,事情可進行得順利?”端王藍慕風見了劉管家,怒火轉淡,話語間卻仍覺陰冷。
“確如王爺計劃般。”劉管家低頭回答著藍慕風,有些話,他卻故意不說出來。
“那人如何?”藍慕風斜眼看向劉管家,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
“王......”妃字還沒說出口,劉管家便改了口“她未見難過,如今住進了從前的小院,卻是不悲不喜之狀。”
“小院?何處的小院?”藍慕風眼中流露一些淡淡笑意。
“便是......便是......從前王妃最愛的那處小院。”劉管家開了口。他暗想著:看來還是瞞不過去。
“大膽!她膽敢住那兒!”藍慕風的眼裏早沒了笑意,憤怒地拍桌而起,怒吼著。
說罷,便一甩衣袖,憤怒地大步走出了房門。劉管家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隻是略為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
王府小院裏。
這小院的清幽與別致,是從前隻想著逃出去的我未曾注意的,迎著桂花香,月色朦朧之際,便是最能勾起人滿心的思念與傷感的。
曾幾何時,還在現代世界的我,鮮少能有這麼小小的一片屬於自己的靜謐天地,周圍的人圍著我轉,媒體也都一刻不停地在關注著我。那時候的我,不敢也不能有任何差池,每一步都走得謹慎而小心。
稍有隨心所欲之時,便是在家待著的時候,可是卻仍然不能擁有自己的單獨時間。
怎麼也沒想到,穿越到了這裏,卻獲得了那從前不敢奢望的小小空間,一個隻屬於自己的笑天地,可以問到那怡人桂花香,也可以獨自立於這小院之中,欣賞那皎皎明月。
亥時也快到了,摩梭也能夠出去了吧,他一逃離,或許......或許......我不敢奢望,隻是想想,也讓我有些膽怯。
月色愈濃,滿腹的情懷愈烈,想必這個時候,王府內也不會有人經過我小院附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