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習慣了司馬少這麼對我,從幼兒園開始,我沒有跟司馬少正式地做過自我介紹,沒有告訴過他我喜歡什麼,我想要什麼。不管做什麼事情,司馬少都是揣著一顆揣測的心去完成,若結果是令我滿意的,他就會無比幸福。
一顆能堅持自我犧牲的心是可怕的,它能左右我的心,慢溫慢火地燒化我對愛情的執著和期待,逼著自己安於現狀,強按下一顆蠢蠢欲動的心,毫不留情地告誡自己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接受眼前這個我並不喜歡的男人。
也許,連司馬少也沒有想到,他無私的行為方式,換來的並不是我的真心,而是萬般無奈之下不得不屈就現實的假意。
求婚過後,司馬少就開始張羅婚禮了。婚紗照、酒席、婚房、宴請……忙得不亦樂乎。我也辭去了之前的備受壓榨的工作崗位,揮霍著司馬少往我卡裏打的“彩禮錢”。
沒訂婚之前,我牢牢堅守著自己的“原則”,從不肯要司馬少給我的“救濟”,寧可捧著清水煮掛麵在出租屋裏哭,也咬死了牙關,不食“嗟來之食”。日複一日,我的清高和努力並沒有換回豐衣足食的生活,我不禁痛恨起小學老師來,是她讓我從小就堅定不移地相信:付出終有回報,隻要有一雙勤勞的雙手,就能過上富足的日子。我起早貪黑、沒日沒夜地奮鬥,換回的“辛苦錢”連勉強度日都不夠。同意了司馬少的求婚以後,不再糾結花他的錢是否應該,懷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無度的揮霍似乎能讓我在苦悶的情緒中得以解脫。
柳艾說,我患了婚前焦慮症,和她那個時候的心情是一樣的,嫁給一個自己並不是很滿意的人,都要焦慮的。
我說你不是對周東澤挺滿意的嘛。
她說,周東澤畢竟不是林闖。
是啊,司馬少畢竟不是卓悟。
我問她,那你後悔嗎。
她說,習慣了就好了,沒什麼後悔的,因為我們現在選擇的人,是最適合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愛和合適完全是兩回事,沒有幾個人能和愛人長久,大多能走到盡頭的婚姻,都是因為合適。
她說得對。和愛人在一起,空虛的心永遠不會被填滿。你會想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在幹什麼,知道你在他心裏有多重要,並希望他能表達出對你的愛有多少……
而和合適的人在一起,這些隻有在愛情裏才有的計較就都沒那麼重要了,你每天需要想的就是自己而已:我今天吃什麼,我今天穿什麼,我今天幹什麼……
柳艾說,這樣活著不累。
不累麼,怎麼我感覺不出來呢?
婚禮前夕,司馬少帶我去試婚紗,店員熱情地接待了我們,一口一個司馬少爺,比我對司馬少的態度熱情多了。我好意提醒店員,說司馬少姓司,不是姓司馬。店員鐵青著臉賠笑,繼而一口一個司太太地叫起我來。司馬少聽店員這麼叫我很舒服,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說笑間,店員把我們領進了一個100多平米的房間,剛一進門,鮮紛琳琅的白光就湧入了我的雙眼。各式婚紗成列擺放在兩米多高的衣架上,左右兩排各站著十名膠質模特,套穿著店裏的“爆款”,配搭著頭紗、珍珠項鏈等配飾,把每件禮服的精致都展現得淋漓盡致。婚紗間內鮮亮的燈光打在美麗的裙擺上,滿目的流光溢彩,炫目醒人。
女人都喜歡婚紗,這些美麗的尤物寄托著女人的夢,它們不是衣服,而是女人對婚姻一種神聖的向往。我的思緒有些遊離,司馬少卻開始歡呼雀躍了,張開手臂,像一隻翱翔在雲海裏的黑色小麻雀,嘰嘰喳喳地停駐在每一件婚紗的前麵,樂此不疲地品評著每一件婚紗的樣式,逐一猜測著我的喜好。店員本是站在我的身邊侃侃而談地介紹,看我並無回應,就轉而去服務那個看似熱情度更高的男人了。
不一會兒,司馬少回來了,後麵店員的手中已經捧著好幾件司馬少為我“精心挑選”的款式了。離著還有一段距離,店員的奉承聲就鑽進了我的耳朵裏:“司少爺您可真有眼光,您夫人皮膚白得像雪一樣,身材又那麼標致,穿這幾件肯定會好看。”司馬少開心地回應說:“是啊,我做夢都想看見小優為我穿上婚紗。”
等司馬少走回到我的麵前,我對著他微笑,接過店員手中的幾個款式,走到試衣間逐一換上,展示給司馬少看。司馬少邊看邊拍手,最後在兩件風格不同的款式上猶豫不決,並要求我反複穿試那兩件給他看。我很聽話,他讓我穿哪件我就穿哪件,在來回折騰了幾個回合之後,司馬少決定兩件都買下來。店員聽見這個決定笑開了花,一個勁兒說司少爺有品位,說我能嫁給司馬少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一定會幸福的。
司馬少很明顯聽不懂店員是在奉承他,一臉享受的表情,深情地凝視著我,說:“前世修行的人不是小優,而是我,我能娶到她,這輩子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