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短裙嚴重阻礙了我奔跑的步伐,路上的石頭和砂礫撲撲楞楞灌進我的拖鞋裏,腳丫子紮得絲疼。一直跑到卓悟宿舍樓下麵,差點情緒激動地放聲大喊卓悟的名字,怕影響男性宿舍的和諧,更怕因此惹來謾罵,畢竟是個女孩,還是矜持點,打個電話吧。
熟練按下他的號碼,沒人接,再打,不接,繼續打,還是不接。原本的激情被這電話的等待音消滅了一半,心理構想的圓滿大結局瞬間傾塌。一時沒了主意,腳下的沙子裹著腳丫,我左右徘徊,把我的無助幻化成對韓靈亂出主意的不滿,暗罵韓靈是個臭皮匠。
我仰望男生宿舍樓,亮燈的些許宿舍星星一般點綴於樓體之上,我卻找不到屬於卓悟的一顆。我閉上眼睛,想象著我在朗朗星空下叫喊卓悟的名字,卓悟風神俊朗地從某一個亮燈的宿舍中探出腦袋,周遭宿舍的男孩們也伸出脖子來起哄。我趁機對他表白,說不管貧窮、疾病、磨難,我都願意照顧他一生一世,他老淚縱橫地說“我願意”……
“小優,你怎麼在這裏?”卓悟冰冷的話語把我甜蜜的構想炸得支離破碎。
我猛然回頭,他翩翩身影出現在我的身後,依舊穿著那件外套,就是剛剛用來幫我圍住超短裙的那件,兩隻袖子被我係在腰上的時候留下了打結的褶皺,從認識他到現在,第一次看見他的衣服上有皺紋。幹淨的黑色軟皮鞋,不附著塵土,好像那雙腳從來不曾在這汙濁的塵世行走過。清淡的目光中含著幾許冰冷,好似孤立於紫禁之巔的西門吹雪,倜儻而無情。
我想走到他身邊,腳尖卻止於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我以為你在宿舍。”
他思量幾秒,麵部看不出任何表情地回答:“剛把久久送回學校。”
聽到久久兩個字,我五髒俱動,卓悟盯著我的臉,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表情,他故意說出久久的名字,在試探我。
“五姐姐……那個,卓……悟。”他寒涼的目光讓我意識到,現在不是撒嬌或是玩笑的時刻,看來,今天的事情不是渾水摸魚就能過去的了。
我略帶哀求地說:“你不要用這麼冰冷的眼睛看著我,好嗎。”
他沒說話,目光黯然失色,比剛剛更冷了。
我問道:“你沒接我電話,因為沒聽到,對嗎?”
“嗯。”他說,並沒有拿出電話來確認一下來電記錄。
我心中酸楚,趕緊獨自平複,想起韓靈的勸導,決定暫壓下心中委屈,盡快疏通我們之間的隔閡。
“卓悟,你生我氣了對不對?”
他搖頭,說沒有,有什麼好氣的。
我緊逼一步,看著他的眼睛說:“你生我的氣了,你因為我的不誠實,而質疑我對你的愛。”
他後退一步,一直不動的眼波中閃過一絲情緒,手指握著衣角,故作鎮定地說:“梁小優,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一下為愛癡狂到跳河,一下又謊話連篇……”他側目,留給我一個俊朗的側臉,聲音沙啞地說:“我本來,不相信愛情的,你怎麼能這樣,讓我相信了愛情之後,又……”他最後幾個字沒說出口,牙齒咬得死死的。
我握著他的衣袖說:“因為我不知道你認識卓久久!”
從一開始,我和卓悟就盡量避免去提及久久,直到我說出這句話,卓悟驚訝地看著我。
“我不知道你認識久久,如果一早知道,那麼所有的事情都變得簡單了不是麼。我兩次騙你,都是由久久而起,因為久久是個太特別的人了!那天,我提前兩個多小時到了電影院門口,誰知到去那麼早就是為了出席老天爺給我事先安排好的一場綁架大戲!那天的劇本已經夠扯的了,連我自己都不明所以,你要我怎麼和你說呢!我自己都過得像做夢似的,又怎麼和你解釋呢?我說我被綁架了,你會信嗎?你會擔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