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陽靜靜地望著麵前的安叔叔和葉阿姨,耳邊傳來掛鍾清晰的聲音,他甚至能聞到房間裏醫用消毒水的味道。
“暮陽,坐吧。”半響,安敬之開口說道,語調有些沉重。李暮陽微笑著看向安敬之,禮貌地說:“不了,叔叔,我站著就好。”安敬之張張嘴,看著從小與女兒一塊長大的李暮陽,終究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氣氛變得壓抑,安敬之起身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試圖緩解這樣的氛圍。
葉婉芝太過了解丈夫的性格,她也不願對李暮陽那孩子惡言相向。可是作為母親,在保護女兒的立場上,她無法退步。她望著麵前的孩子,沉默地問道:“暮陽,你回國有多久了?”
“差不多有半年了。”李暮陽照實回答,對於雨萱的爸媽,對於他一向敬重的兩位長輩,他並不想有任何欺瞞。
聽到李暮陽說出半年的時候,葉婉芝的心沉了下來,她無法想象在她滿心期待雨萱能忘掉過去的時候,在雨萱身旁卻已然出現了一個定時炸彈,而她和丈夫,卻對此一無所知。
“既然回來半年了,也就是說,和雨萱接觸的時間也不會太短......”葉婉芝憂心忡忡地說道。
“回來的第二個禮拜就遇到了雨萱。”李暮陽說道。和雨萱再次重逢的時間比他預想的要更早,那是最讓他意外的事。
當初千方百計隻知道雨萱轉學到了楦城,可是等他隻身到了那座全然陌生的城市時,卻仍然如同大海撈針。他做好了要用最長的時間去等待和雨萱的重逢,所以他決定留在楦城。他知道雨萱肯定會繼續上學,可他不知道雨萱會在哪一所學校。
他以音樂特長生的身份申請學校,在檔案室轉學生厚厚的一疊資料裏,他看到了照片上熟悉的雨萱,也知道了她所在的班級,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有了歡喜的模樣,可他一次也沒在學校裏遇到過雨萱,直到校慶那天,他在後台的休息室,才第一次與雨萱重逢,他曾想過所有相逢時要說的話,到了那一刻卻全都遺忘到了腦後,隻是,從那刻起,他的眉眼裏便隻剩下了歡樂與希望。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來得猝不及防,葉婉芝的麵色變得沉重,她神情淡漠地說:“暮陽,在美國不是很好嗎?怎麼想到要回國了?”
李暮陽自然知道葉婉芝的擔心,他輕聲說:“阿姨,實不相瞞,我確實是為了雨萱才回來的......”
“所以你能輕易而舉地查到我們去了哪個城市,雨萱就讀於哪個學校。”葉婉芝看向了李暮陽的眼睛。
對於特意調查雨萱的事,李暮陽未置可否,他說:“可是......”
“可是,你該知道,你來之前,雨萱就過得很好,她所接觸到的一切,對她而言都不會造成任何傷害。而現在,我們卻要時刻擔心會失去雨萱。”未等李暮陽說完,葉婉芝便毅然打斷了他的話。
“阿姨,我從未想過讓雨萱去回憶以往,也從未想過要傷害到她。”李暮陽眼神堅定地看著葉婉芝,就算背離全世界,他也絕不會傷害到安雨萱一根汗毛,這是他在無數個黑夜裏對自己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