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毒蟲見有活物闖了進來,立刻裏三層外三層的把它包圍了起來,似乎在毒蟲首領的一聲令下,它們爭先恐後的上前將山鼠包裹了起來,山鼠吱吱的慘叫著,扭動的身軀壓死了不少毒蟲,可是毒蟲像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湧來,不久地上便隻剩了一個空空的骨架。其他毒蟲們上前抬起那骨架和自己同伴的屍首,慢慢的往屋後移去。
半夏驚訝的看著這一切,他沒想到師父養的這些小蟲子竟然有這般威力!虧得自己反應快,不然也會像那山鼠一般,隻剩下一堆白骨了吧!師父把毒蟲都放了出來,看來真的是遭遇了不測。
他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師父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師父遭遇不測身亡了,半夏又不在身邊,師父為了防止別人或者野獸破壞自己的遺體,就會將這些飼養了好久的毒蟲放出,它們會吃掉所有試圖靠近師父遺體的活物,直到收到信號,才會散去……”
小半夏抬起頭,稚嫩的臉龐滿是疑問:“師父,那麼半夏也會被它們吃掉嗎?”
師父愛憐的摸了摸小半夏的頭,笑笑說道:“師父現在就教給半夏怎麼給它們發信號,這樣它們就不會吃掉半夏了!”
半夏回憶起以前和師父呆在一起的場景,不由的淚流滿麵,他擦了擦眼淚,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扒開紅塞子,將裏麵的液體灑在了那些毒蟲周圍,那些毒蟲像收到命令一般,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半夏將手指彎曲放在嘴唇邊,按著師父曾經交給自己的節奏,吹了幾聲口哨,那些毒蟲聽到哨聲,便飛快往四周散去,不一會兒,那滿地的毒蟲便都不見了蹤影。
半夏收起小瓷瓶,趕緊提腳往屋子裏跑去,推開門,看到裏麵的場景,他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師父,半夏來晚了!”半夏跪下後便磕了一個頭,哭著挪到了鬼醫的床前。
鬼醫看起來像平日睡前的打坐一般,端坐在那裏,滿臉的安詳。屋子裏的一切都如平常一般整齊,桌子上擺了一封信,半夏拿起來讀完了,便又跪下嚎啕大哭了起來。
“師父,徒兒不孝,師父病了徒兒都沒有看出來……師父,你既然病了為什麼還讓半夏跟師姐走呢,半夏後悔沒有陪在你身邊,讓你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在這裏離開人世,師父,對不起!”
半夏跪在鬼醫的床前哭了一整個晚上,直到天亮才上山尋了塊木頭給師父做了副靈柩,在小木屋邊為師父立了墓碑。在師父的墳前守了三日,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山穀。
哪知道自己剛進京城,無情便追了上來:“半夏大夫,閣主她,她出事了!”
半夏心中咯噔一聲,師父剛離開自己,師姐又出了事情,他忙問道:“師姐在哪呢?”
“在醫館呢,我們尋了你兩天,閣主她恐怕……”無情說著便低下了頭,似乎不願接受這個現實。
半夏顧不得多問,一揚馬鞭便往醫館跑去。
“夏夏,夏夏!”
半夏正在想著以前的事情,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個聲音,他忙收起愁眉苦臉的樣子,換上了一副讓人安心的笑臉。
果然門被一個女子推開了,她因為著急著往裏跑,差點把自絆倒,看到半夏在裏麵,立刻換上了一副委屈的樣子,堵著嘴說道:“夏夏,夏夏,他們不陪默默玩,你陪默默玩好不好,默默好可憐,都沒人陪默默玩……”
半夏的心一緊,但還是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摸了摸那女子的頭發:“好,夏夏陪默默玩!”
那女子一聽,立刻換上了笑顏,拍著手在原地蹦蹦跳跳的轉著圈圈:“夏夏陪默默玩嘍,太棒了!”
半夏突然嚴肅的說道:“默默,你過來!”
那女子一聽,立刻安靜了下來,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不敢直視半夏大眼睛。
“你是不是又沒有喝藥,自己偷偷跑出來了?看看你的腳,都髒了!”半夏看著那女子,故作嚴厲的說道。
那女子雙手搓著自己的衣服,一雙光著的腳丫子也不斷的疊在一起搓弄著,緊緊的咬住下嘴唇,默不作聲的看著半夏,看半夏快發火了,才支支吾吾的說道:“藥藥苦,默默不想喝!”
半夏無奈的搖搖頭,剛要說什麼,卻見一個婆子端著藥跑了過來,那女子看見有人過來,忙跑到半夏的身後躲了起來。
“半夏大夫,小姐是不是跑到你這來了?她說自己冷,非讓我給她找件厚衣服,誰知我一轉身回來,就不見了她的蹤影……”那婆子端著藥在半夏的門口絮絮叨叨的說道。
半夏對那婆子笑笑:“勞煩你了,把藥放在桌子上吧,我一會兒喂她喝,忙了一天,你也下去休息休息吧!”
那婆子應了聲,便把藥放在桌子上,關上門離開了。
那女子本來躲在半夏的身後,見那婆子關上門,她就從半夏的身後走出來,對著那婆子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抬頭一看,半夏正冷冷的看著自己,這才又老實了下來。
半夏走到桌前把藥端過來,對她招了招手:“默默乖,過來喝藥!”
那女子咬著嘴唇搖搖頭,示意自己不想喝。
半夏將手心打開,對她笑笑:“你看這是什麼?”
“糖糖!”那女子明顯眼睛一亮。
“對,是糖!”半夏哄著她說道:“默默要是乖乖的喝了藥,就把這顆糖給她吃!”
那女子明顯動心了,往前走了兩步。
半夏繼續耐心的哄著:“默默乖,把藥喝了,然後乖乖的睡一覺,等睡醒了,我都帶你出去玩怎麼樣?”
那女子將這些好處同那苦苦的藥汁對比了一下,還是決定要把那苦苦的藥汁喝下去。
半夏看著她皺著眉頭把藥喝了下去,滿意的笑著幫她擦了擦嘴角,看她高興的把糖接了過去,便抱起她往床邊走去,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幫她掖好被角說道:“默默,乖乖的睡一覺,睡醒了就帶你出去玩!”
那女子點點頭,卻又拉住半夏的衣袖,甜甜的笑了笑說道:“夏夏親親!”
半夏臉一紅,這麼長時間了,她每次睡覺前都要讓自己親一下才肯睡,他拗不過她,隻得在她香噴噴的臉上親了一下,那女子見自己的要求被滿足了,便滿意砸吧砸吧嘴,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夏直到聽見床上的女子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才站起身悄悄的走到桌子前坐了下去。他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那日的事又湧上了腦海。
那日他一路狂奔回了醫館,跑到二樓的臥房,便看見師姐躺在床上,她臉色煞白,臉上還有些細小的傷痕,看來已經消了腫,在她的身上,有些部位也纏著厚厚的繃帶,她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如果不是偶爾能聽到一聲呼吸聲,真有可能以為她已經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