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著急,給你的王妃用完了,一會兒就挨到你了,燁王!你還是省省力氣勸勸你的王妃,讓她識相點把解藥交出來,說不定老夫會大發慈悲讓你們死的痛快點!”殷太尉看著夏天燁狼狽的樣子,冷笑著說道。
說話間,胡一針又拿了幾根針,把它們依次紮進了事先就研究好的穴道裏。
“呸!啊!別做夢了,讓我死吧,死……也不會給你的!啊!”洛雲默一麵叫著一麵對殷太尉罵道。
“接著紮,老夫倒要看看你還能忍多久!”殷太尉用陰鷙的眼神盯著洛雲默說道。
“這根針下去,輕則變成癡傻,重則會沒了性命,你確定你還不說?”胡一針看著洛雲默說道。
洛雲默依然不說話,就在殷太尉和胡一針失去耐心的時候,洛雲默卻開了口:“等等!”
殷太尉麵上一喜,以為洛雲默開了竅,要告訴自己解藥在哪放著,便揮揮手,示意胡一針住手。
洛雲默振作了一下,扭頭看向夏天燁,無力的笑笑:“天燁,在遇到你之前,我以為我們不會有交集,嫁給你的最初,我以為我會從你那裏拿到休書,從此兩個人分道揚鑣,可後來……我竟然不爭氣的愛上了你!當你把弓箭射進我胸口的時候,我以為我死了,可是沒有,在回到這裏之前,我想過無數次再次和你相遇的場景,我會把一把利刃插進你的胸膛,會狠狠的打一頓出出氣!可是,我做不到,事到如今才發現,仇恨是沒有用的,或許我們之前都太,太不懂得珍惜對方,死到臨頭我才發現,我到最後還是放不下你……”
洛雲默說著,淚水已經模糊了眼睛,看不清楚夏天燁的麵容,她緊緊的閉了閉眼睛,將淚水都擠了出來,讓視線可以清楚些,她哽住喉頭說道:“或許,我應該說出解藥在哪,救我心愛的人一命……可以麼?”
殷太尉麵上的笑意更盛,忙不迭的點點頭:“當然,當然,如果你說出解藥在哪,老夫就立刻放燁王走!”
“不,不要!”夏天燁眼中也含了淚,他歪了頭,深情的看著洛雲默:“默兒,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前是我不好,是我狂妄自大,不相信你。默兒,不要告訴他解藥在哪,他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就算你說了,他也見得會放我們走!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再補償你……”說罷,吃力的笑笑,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劃過臉頰,他的默兒終於原諒自己了,原諒自己了!
“沒想到,到最後陪著我的卻是你,夏天燁,你聽清楚了,我愛你……”
洛雲默滿足的笑笑,說完便再也不說話了,殷太尉麵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唾手可得的解藥現在卻沒了!他嘴角抽了幾下,惡狠狠的說道:“動手!”
胡一針彎腰從包袱裏拿出一根銀針,這根銀針比那些更長更細一些,胡一針的小胡子抖了抖,陰險的笑笑,便抬起手對著洛雲默的頭上的穴道紮了下去。
“默兒,我聽到了,聽到了!我也愛你!燁若不棄,默定不離……你若去了,我絕不苟活!下輩子還要娶你!”夏天燁淚水狂湧而出,閉上眼,頭靠在柱子上,不再去看她。
洛雲默腦中波濤翻滾著,湧過無數個場景。起初是一個大夫用一根銀針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沒想到最後卻又用一根銀針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顧茂、豆豆、父母、沈奇、若柳、夏天燁、師父和半夏……好多人,好多場景,不斷變換著跟自己說再見。
顧茂溫柔的牽起自己的手說,林昭,我喜歡的是你的內心,不是你的外表。
沈奇溫潤的笑著,等有一天你做了這福樂居的老板娘,然後咱們兩個去闖蕩江湖如何?
夏天燁挑挑眉,攬住自己的腰肢,帶自己跳到屋頂上,燁若不棄,默定不離。
自己來到這個世上的時間也夠長了,或許自己真的不屬於這裏,是時候該走了!
胡一針正插著銀針手指靈巧的轉了轉,洛雲默的眼睛突然睜大,但又接著慢慢的合上了,頭往旁邊一歪,一動不動了。
夏天燁一直閉著眼睛聽著那邊的動靜,他聽到胡一針對太尉說道:“大人,解決了一個,這個?”他睜開眼往默兒看去,默兒頭歪向一邊,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恬靜的麵容讓人以為她隻是甜甜的睡了過去,夏天燁心一酸,眼淚便又滾落了下來,想起兩個人之前的種種,好不容易再次相逢卻以默兒的離世而告終,他感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時光像涓涓細流,不經意間便流逝了許多。
半夏佇立在窗前,看著院子那顆高大的梧桐樹,記得自己剛來這裏的時候,這可梧桐樹枝繁葉茂,肥大的枝葉泛著綠油油的光,知了就喜歡藏在那茂盛的葉子之間,在酷熱的夏季,貪得一襲涼意,樂得吱吱亂叫。
這時候,便會有一個身影從二樓的窗中飛出來,對著這棵大梧桐樹狠狠的踹上一腳,知了受了驚嚇,撲棱撲棱的四處飛竄了。
她平穩的落在地上,滿意的拍了拍手,看著那顆高大的梧桐樹得意的掐著腰說道:“讓你們叫,耽誤了姑奶奶睡午覺,下次抓到你們要把你們的翅膀全給你們拆掉!”
這時候,在醫館幫忙的夥計們便出來瞧好戲,免不了對她又是一頓吹捧,她聽後,心裏更是美滋滋的,一躍上了二樓,接著補午覺了。
可如今,那身影什麼時候能從二樓的窗戶中跳出來,哪怕打翻了自己曬的草藥,自己也不會責怪她了。
一陣涼風吹過,已經枯萎變黃的梧桐葉子晃悠了幾下便隨風而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半夏感覺到絲絲涼意,便伸手關了窗戶,信步走到桌子前坐了下去。
還記得不久之前的一天,自己剛送走病人,洗洗手準備吃午飯的時候,看見一隻鴿子落在自己曬草藥的架子上,他看那鴿子有些眼熟,疑惑的走上前,那鴿子竟然不怕人,站在那裏等著半夏過去,他抓起鴿子,往腳下一下,那鴿子的爪子上果然寫著一個小小的‘鬼’字,那是師父養的鴿子!
半夏心裏咯噔一聲,如果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師父斷然不會讓鴿子飛這麼遠來找自己的,如今自己在院子裏發現了這隻鴿子,說明師父已經遭遇了什麼不測!
半夏想著便跑回了樓上的房間收拾東西,可是大師兄前幾天剛來辭別,說是去西域那邊會朋友,師姐去了雲清山,說那姓殷的這幾日要反了,自己要去準備準備,來不及去找她了,她一心為父母報仇,還是等這件事情結束以後再跟她說吧!半夏拿著包袱,下樓囑咐了夥計幾句,便匆匆騎馬奔著藏仙山去了。
一路上半夏都沒敢歇息,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到了藏仙山的山腳下,半夏尋了個草料豐富又隱秘的地方,將馬安置好,便施展輕功一路往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山穀跑去。等到了山穀的小木屋前,已經是下午了,穀底的天暗的比別的地方早,太陽剛有點西斜的趨勢,這穀底便暗了下來。
半夏繞道小木屋前,剛要衝進院子,卻發現屋前圍了一層一層的毒蟲,他認得它們!他趕緊收回了差點踩到他們的腳,退後了幾步,這時候,一隻山鼠探頭探腦的看了看,似乎在院子裏發現了什麼食物,蹭的一下子便穿過籬笆的空隙鑽到了院子裏,這一鑽不要緊,倒是給它惹來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