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雅爾提醒道。
孟軻才苦笑著回過頭來，就是晚了那麼一步，蘇木楠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因為她的眼睛裏早就住進了別人。孟軻覺得有些難過，雅爾扶著他，這種失血過多的感覺真是不好，像是一點點抽取了自己的靈魂，稀釋了它的濃度，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行動緩慢，思維遲緩，像是一個傻子，還像是一個植物人，因為凋落了光澤，所以蘇木楠才看不見他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眼睛有些模糊，孟軻疑惑的擦了擦眼睛，竟然是濕的。
蘇木楠看著華錦溪的樣子心疼極了，他麵色蒼白，眉心還微微的蹙著，都怪自己那麼笨，才會把他害成這個樣子。蘇木楠握著他的手，手指微涼，要快點好起來，你要快點好起來啊，蘇木楠不斷的祈禱，隻希望華錦溪能快點醒過來。
華錦溪被身上傳來的疼痛一點點的拉扯著蘇醒過來，天色已經微亮，蘇木楠卻一直不敢眨一下眼睛，她看到華錦溪一個輕微的動作，就猛地起身，正要跑出去叫雅爾，華錦溪拉住她的手。
蘇木楠難以自控的流著眼淚，華錦溪的臉龐在視線中模糊，她嚇壞了，華錦溪醒不過來怎麼辦，他如果不能動了怎麼辦？而現在他醒了，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裏就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去找雅爾。
“你去幹什麼？”華錦溪蹙著眉問道，他的聲音太清，聽起來溫柔無比。
“我去叫雅爾，你那裏不舒服嗎？”蘇木楠緊張的問。
“幾點了？”華錦溪輕聲的問。
“三點二十分。”蘇木楠立刻回答道。
“別去了，我沒事。你怎麼還不睡？”華錦溪稍微動了動身體，傷口傳來的疼痛他的表情更加的扭曲，蘇木楠心疼的快要死掉，她咬著唇，除了掉眼淚，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對不起……我……”蘇木楠低著頭，像是一個做了壞事的孩子。
“去睡吧，我沒事，你看你的眼睛紅的，沒事一讓你嚇出事兒來了。”華錦溪柔聲說，他溫柔的有些不像話，可能是因為受了傷，所以臉講話的樣子，眼睛中都沒有了平時那種桀驁的神情。
“我要留在你身邊。”蘇木楠蹙著眉委屈的說。
華錦溪趴在床上的樣子自己都覺得有些滑稽，而蘇木楠跪在他窗邊的樣子更是滑稽，她輕笑一聲，有些無奈的說：“算你還有些良心。”
“下次，不要為了我受傷，我寧願受傷的那個人是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在做這麼一廂情願的事情。“蘇木楠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他看著華錦溪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權，像是在捍衛自己的尊嚴。
華錦溪一皺眉，聲音冰冷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不要為了我受傷，不要走這麼一廂情願的事情。”蘇木楠毫不避諱的回答道。
華錦溪目光一頓，冷聲喊道：“滾。”
蘇木楠咬了下唇，她的聲音在空氣中變得更加的柔軟：“如果受傷的是我，我就不用這麼擔心，如果受傷的是我，我就不用覺得對你這麼虧欠，如果受傷的是我，我也不會這麼忐忑不安，我不能在看見你為我受傷，因為這樣我的心會更疼，疼的喘不過氣來。”
蘇木楠的情緒越來越難以自控，她的臉貼在華錦溪的手臂上，聲音含糊不清：“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不要再受傷了，即使是為了我，那樣我會更心疼。心疼你那麼疼，我卻什麼都不能幫你分擔，我多希望那顆子彈是打在我的身上。”
華錦溪的手動了動，他微微動了動手指擦幹蘇木楠臉頰上的眼淚，蹙眉說：“別哭了。”
雖然隻是三個字，但是這確是華錦溪第一次安慰她，他們從相機，到結婚，再經曆了無數的風雨走到今天，他是第一次說出這樣安慰的句子。
“因為……因為看你哭，我也會心疼，比現在中彈受傷還疼。”華錦溪的手指輕撫著蘇木楠的發絲，嘴角微微的綻開一絲微笑。
蘇木楠一愣，木訥的看著華錦溪，她的臉上沾滿淚痕，華錦溪伸手一點點的拭去，他輕輕的撫摸著蘇木楠的臉頰。
“我喜歡看你笑，我不喜歡你跟孟軻見麵，我喜歡你留在我身邊，不喜歡你躲著我，我喜歡你把我當成一種依賴，不喜歡你跟我劃清界限，我喜歡你是我妻子的身份，不喜歡你總是說要離開我。為什麼你就不能隻做我喜歡的事情，為什麼你那麼喜歡做我不喜歡的事情？你不是喜歡我嗎？”華錦溪凝望著蘇木楠的眼睛。
這雙眼睛讓他著迷，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它俘虜的，但是在他心甘情願去擋住那顆子彈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已經淪陷深淵，無法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