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為什麼你會這麼想?”蘇木楠從打擊中漸漸回過神來,有些疑惑的問道,雖然說她也知道直覺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但是像是僅瑄這樣的人,她的思維,行動規律,甚至是大腦回路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樣,那麼就算是直覺這種東西在她身上來說,也是一種潛意識的判斷,比很多人深思熟慮的決定更靠譜。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當局者迷,就需要一個旁觀者才看得清楚。
“我覺得這次我們碰上的問題比以前所經曆的過的每一次都要複雜,都要棘手,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都不知道對方想要什麼,就算是絞盡腦汁,都找不到一個可以切入進去的突破點,就像是深陷一個鏡像迷宮。到處都是自己,甚至就連自己本身都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的,那種近乎絕望恐慌,最後就真的分不清哪個才是自己,所以迷失了方向,找不到走出迷宮的通道。”僅瑄蹙著眉,像是絞盡腦汁想出來了一個並不是多麼形象的例子。
“你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就更加不會明白了。”蘇木楠聳聳肩,從來都是能者多勞,像她這樣完全沒有能力的人,也沒有什麼可以幫助別人的地方,特別是一夥傭兵,有時候蘇木楠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刺激,就像是直接穿越到了一個用野蠻的方式建造現代生活的維度,一切的規則都是新的,而她需要時間來適應這種變化。
“一個我們都認為他已經死了的人出現了。像是見鬼了一樣。”僅瑄翻了個白眼,她的臉色有些煩躁。
“什麼……什麼意思?”蘇木楠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壞掉了。不然為什麼僅瑄每講一句話,她都覺得自己聽不懂,她都不能正常的做出反應。
“意思就是,我們殺的人,神奇的複活了。並且還出現了,讓我奇跡般的認為,這個世界沒準真的有鬼。”僅瑄苦笑著說。
“算了,不說這個,說說你吧,對了老大有沒有告訴你,你舅舅死了。”僅瑄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有口無心的問了出來。
蘇木楠一愣,她的表情瞬間僵硬在臉上,看著僅瑄,沉默著一句話都不說,僅瑄蹙了眉心問道:“看來老大沒說,不過他都把你賣了,你對他應該沒有什麼感情吧。死了也就死了。”
蘇木楠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淚順著精致的眸子流了下來,像是斷線的珠子般垂下來。
死了?他憑什麼死了?這個把他推入懸崖水深火熱的人怎麼能這麼輕鬆就死了,他不是應該獲得了好大一筆錢,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嗎?他為什麼就這麼死了?蘇木楠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無論如何都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存在血緣關係的人,怎麼就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麼死了。
“你難過了?”僅瑄有些吃驚的問,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很多事情都是相互的,就像是蘇木楠不理解僅瑄他們那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他們的思維準則,行為規律,甚至是本能和潛意識一樣,僅瑄同樣也不理解蘇木楠所處的這個平凡的世界中該如何麵對生老病死,旦夕禍福。她們像是隔岸相望的兩個孤島,誰都不能了解誰的的苦衷和心情,但是著並不妨礙他們惺惺相惜,療傷慰藉。很多事說到底不就是各說各話,各自為營。陪在身邊的那個,就是朋友。
“可能是驚訝吧,人們不都是說禍害遺千年嗎?這個人毀掉了我媽媽的人生,也毀掉了我的人生,她卻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撒手人寰了,還真是不公平。”蘇木楠苦笑一聲緩緩說道。
“哦,這樣啊,那你其實不用難過,看多出來蘇天磊死的一點都不舒服,身體已經腐爛發出惡臭,那種貧民窟也沒有人會注意到那一家的住戶在什麼時候死掉了,可能就守著那個夏天漏雨冬天飄雪的破房子腐朽成一具白骨。”僅瑄以為蘇木楠是覺得蘇天磊這個壞人死掉太過輕鬆,不甘心而掉下眼淚,連忙安慰道。
但是他卻不知道,她的話讓蘇木楠更加難過,說出再多的埋怨,最氣不過的是,為什麼就這麼死掉了,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這種來自血緣維係的詭異情感,就是他即使做出在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不會希望他過得好,但是如果他當真過得不好,你的心也會隱隱有些疼痛,蘇木楠突然更加希望自己從來都不知道這個消息。這樣她就不用再回憶起這個人,不用再想起那些時光縫隙中微不足道的溫馨,讓自己意識到,這個人即使是大凶大惡,也是她的舅舅。
“為什麼覺得你更傷心了呢?”僅瑄蹙著眉一臉疑惑的問著。
蘇木楠抿了抿唇,她微微抬起頭,眼角的淚水流回眼眶中,那種感覺,就顯示站在時光的末尾,倒著回憶一段年華。她想了想說:“僅瑄,你有沒有言不由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