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原來肖曉是這樣被打的”,我一直在想象肖曉被打時的場麵,我剛才心平氣和,沒有一絲情緒波動,那麼多年過去了,我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狂妄自大的我了。我不過是想將她受過的委屈感同身受罷了,結局,唯一的不同是她放下了,而我卻愛得更深了。
我想當我看見尚逸的母親時,我差點忍不住哭了,那時怎樣的萬念俱灰的一雙眸啊,機械地掃著家門前的地,一下一下毫無意義,不時地向門口張望,似乎在等什麼人回來,記憶回到四年前,我們在台球廳被打的第二天,尚逸在籃球
場很無奈地向我抱怨道“齊歡啊,為什麼你媽媽就那麼信任你,我媽媽總是懷疑我呢?我又被她打了一頓,她還威脅我,說我要是再打架就別回家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皺著眉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覺得他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然後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說“齊歡,你說我會不會不是她親生的啊?”
我頓時覺得無語了,“尚逸,你是不是肥皂劇看多了,竟然有這種想法?小心我跑去告訴阿姨,讓你吃苦頭”。
尚逸頓時一副可憐相,“連你也威脅我,沒法活了真是。而且我從來不看肥皂劇的好麼?”。他睜大眼睛湊到我跟前說“隻有你們女生這種頭腦簡單的動物才會看肥皂劇這種既沒有營養也沒有意義的東西吧”,他說完立馬就跳起來跑了。我頓時氣悶了,追上去問道“你說誰頭腦簡單......”
然後我又想起尚逸被抓的那個夏天,我和於爸爸僅此一次的見麵,那時唐席城來了,他先跟於爸爸打了聲招呼,然後告訴他“我已經知道是誰幹的這件事了,隻是現在沒有證據,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找點東西,您放心,尚逸一定會被放出來的”,於爸爸聽他說完情緒陡然激動起來“是誰?是誰要這樣害他,他還隻是個孩子啊,到底是誰這麼狠心?”
說完捂著臉痛哭起來,我們都別過臉去不忍看他,我們誰也沒上前安慰他,為了這個男人的尊嚴也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唐席城帶著我們離開了,那時那個如此愛孩子的父親是多麼的無助心力交瘁,而尚逸失去他了,是去那個可以為他撐起一片天的男人了。我捂住嘴從他們家狂奔出來。可我卻在想尚逸不至於向唐席城一樣無家可歸,他至少還有一個愛他的母親。
我去破舊的工廠,坐了一下午,將心放空,然後感受這無邊的荒涼,天已經黑了,我去買了一大把煙火來爬上樓頂放,放了半夜,看著那絢麗短暫的煙火,我笑了,然後跪在樓頂嚎啕大哭,我們這是怎麼了?我們這是怎麼了?
我記起三年前我十五歲生日的那個夜晚,我滿心歡喜的跑回家,卻突然我看見一個黑呼呼的人影在路上徘徊,我頓時停下了腳步,準備抱緊盒子拔腿就跑,誰知那人竟看到了我,衝著我走來,我趕緊護著盒子向後退,那人上來拉住我的手,我嚇壞了又不敢驚動父母,隻好奮力掙紮照著那人的腿踢了一腳,那人悶哼一聲,這聲音我想我是熟悉的,我急忙停下來嗓音發顫驚疑未定道“唐席城,是你麼?”
來人鬆一口氣低笑道“我嚇著你了?”
然後又道“小丫頭勁還挺大”,我立即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語氣裏滿是愧疚,唐席城忽然看著我正經道“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我看著他臉上一本正經的表情忘記了問為什麼,隻是乖乖地點點頭。他對我的表現很滿意,隨即勾起唇角道“小丫頭今天心情不錯啊”,我點點頭“嗯,今天我生日”,尚逸掃了眼我懷裏的盒子,問道“手上是他們送的禮物吧?”
我點點頭滿足極了的表情。唐席城瞥我一眼“怪不得這麼寶貝”,我急忙回道“那當然,我很少收到這麼多的禮物的”,唐席城又笑了“那你想不想更開心一點啊?”,我愣住了,隨即道“我不是問你要禮物,隻是想和你分享我的開心”。
唐席城慵懶地道“你能和我分享我很開心,不過我很抱歉今天忙的忘記了你的生日,想趕過來看看你,跟你說聲生日快樂”,我聽見他低沉的聲音,覺得心裏滿是奇異的感動,“你竟然這麼重視我的生日”,我的心瞬間被融化了,唐席城看著我的表情笑了“我一直很珍視你,隻是你沒發現而已”,我聽見這話心裏似乎有些事情開始明朗了,可是我卻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猜測,這太荒唐了。
唐席城看見我發呆,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我立即回神“沒有,我隻是太感動了”,唐席城似乎在想什麼,我看著他,他忽然看著我道“不如這樣吧,我許你三個願望,隻要是你說的我會盡力去完成的”,我聽他這樣說,良久站立不知所措,我沒有猜錯,我輕輕歎息著到,沒有一個男子會這樣無怨無悔的為一個人做這麼多事,除非,他喜歡她,是的,我終於猜到了,他喜歡我。
唐席城見我忽然有些閃躲不知所措的眼神,上前將我摟住,我沒有掙脫,我不知該做什麼,我什麼也給不了他,我隻能拒絕他,可是他卻沒給我機會開口“我說過,我不想聽對不起,我不會讓你有負擔,以後我不會再出現了”,我聞言身子一震,他沒必要這樣委屈自己,像極了我,我太明白愛一個人需要多辛苦了。
唐席城緩緩道“我的要求就那麼多,讓我抱抱你就好”,微涼的初冬到了,我卻感受到一顆火熱的心,那時的我我不知所措一籌莫展,現在的我愛而不得無比哀傷。
然後我看見,明晃晃的月亮,我輕輕對自己說,我的青春,至此劇終,避無可避。可愛戀卻依然繼續,幼時心中萌芽地愛意,早已在心中根深蒂固,長成了參天大樹。於是我在黑暗中靜立良久,學著唐席城的樣子,整理好自己滿心的情緒,我轉身離去,懷揣著自己所有的勇氣去告訴向陽,我愛他。
然後我會告訴他,我很遺憾,沒能在我最美好的年華裏遇見你,我很遺憾 沒能在我最美好的年紀裏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我很遺憾 沒能在那些黯然神傷的時光裏細細體味那些悲歡離合,我像每一個還在單戀的孩子一樣,懷揣我所有的勇氣 去向你說明我最真的心意。
之後,要麼細水長流共白頭,要麼轉身訣別淚雨滂沱,那深藏心底無人問津的秘密至此劇終,那寂然守候委屈卑微的愛戀至此謝幕。不過我堅信,這一次我們的結局,會是個喜劇,你說呢?
尚逸的婚禮是向陽陪我去的,我穿了很漂亮的晚禮服,宴會上幾乎沒有人認出我。隻有淩筱一臉驚訝地看著我“嘖嘖,這轉型轉的也太誇張了吧……”之後她便拉著我說了許多話,一點也不像從前那個倨傲矜持的她。
當時我記得那年打籃球賽時打成平局,我們還很沮喪,休息完我們一行人準備回家時,路過操場看見羅琪站在球場對麵,和她們班的男生一起不知在說什麼,看見我們走過來她轉過身來看著我們,眸色晦暗不明。唐席城笑著說“那小女生對你們有意見吧”。好吧,我承認當時我心裏就覺得難受了,不知原因為何,說到底,我和尚逸一直是把她當好朋友的。
雖然我們從未說出口,可是我們都有目共睹,可以看出對方對她那種不同與別人的區別對待。在心裏我們下意識將她歸為好人一類,可以深交,不過我們終究沒能和她有進一步的關係。原因很簡單。現在想想,可能僅僅是因為,那時受她眼神的影響我已經將羅琪放在自己的對立麵了,而且毫無理由毫無預兆。
我很懊悔,將自己內心古怪作祟的小心思和令人喪氣的自尊心或者說是令人惡心的虛榮心通通趕走,她是我最敬佩的人這無關我的夢想,也無關我的生活方式,總有一個人,你將她放在心底當做榜樣或是內心力量的來源。
其實,我以為我並沒有將她視作榜樣,但是實際上,她對我的作用無人可以代替,她對於我的意義,無以言表。這些令人深惡痛絕的情緒全拜那天我青春期的悸動叛逆開始,這萬惡的叛逆差點毀了我和當時最在意的人的關係。可是也全靠了這些情緒,我才意識到其實這所有的和平都是假象,都是我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