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夜,無眠。閉上眼,看到的便是絢爛花開下的燦爛笑顏和絕望中帶著怨恨的淚眸。多久沒有想起的,一直自負地認為早就忘了,卻不知道就算是愈合的傷口也難免會留下傷疤,一旦觸碰到相似的眉眼依然會隱隱作痛,更何況也許從來就沒有愈合這一說法。
蠟早已燃盡,淩墨羽忽的扯出一個自嘲般的笑,自己竟不知不覺地在慕雲卿房裏待了一夜。淺淺地呼了一口氣,淩墨羽緩緩起身,悄然行至窗邊。
天已開始亮了,隔著窗可以看到如煙的青色。淩墨羽幾乎是習慣性地抬手想推開窗。但就在指尖觸碰到窗欞的那一刻,似是想起什麼,淩墨羽垂下手,側身靠在窗邊,視線卻依舊停留在窗上,彷佛可以穿透阻礙看到極遠極遠的山巒一般。
慕雲卿自隱隱的疼痛中悠悠地醒轉,朦朧間看到的卻是淩墨羽如此模樣。那樣幽深烏黑的眸子裏看不到一點溫度,冰冷得讓人戰栗卻也讓人心疼。雖然天還未大亮,無法看清淩墨羽的表情,但是慕雲卿卻直覺那樣捉摸不到方向的眺望更像是在尋找遙遠的記憶。
終是無法忍受漸漸彌漫的傷感,慕雲卿舔了舔幹枯的嘴唇,想要開口喚淩墨羽。可是一句“你沒事吧”逸出口卻隻剩下嘶啞幹澀不成句的斷句。
淩墨羽察覺到慕雲卿那邊有動靜,很快便斟了一杯茶朝慕雲卿走去。隻是,臉上卻已掛上了淡淡的溫柔的笑,隻是那樣的笑並沒有抵達眼眸。甚至在此刻慕雲卿的眼裏,還帶著些慘淡的意味。
“你醒了,喝點水。沒有傷到利害,休息一段時間應該沒什麼大礙。”沒有過分的關心,沒有生硬的疏遠,淩墨羽簡單幾句話便把慕雲卿該問的問題一次性給回答了。
“謝謝。其實你不用守著我,你不是也說了沒有傷到利害嗎?”慕雲卿仰視著淩墨羽,蒼白的嘴角微微上揚。
“應該是我感謝你為我擋了一劍。你我萍水相逢,姑娘這樣做實在不值。”淩墨羽依舊笑著,但是慕雲卿卻清楚地感覺到話裏帶著劃清界限的冷漠。
“路見不平嘛,我知道你們是好人。”慕雲卿笑容不僅擴大,眼裏閃著光亮,帶著些調皮的狡黠。
淩墨羽沒有說話,隻是笑著起身將茶杯放回桌上。
“咚咚咚——”不大的敲門聲有節奏的響起。
淩墨羽打開門,看到離塵淵和葉牧遠兩人站在門外。
離塵淵側身避開淩墨羽,探身向慕雲卿所在的方向望去。“姑娘,你醒了。我們來看看你,順便和墨羽道個別。”離塵淵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慕雲卿,柳葉般雋秀的眉,一雙彎彎的眼睛裏盛滿了笑意,小巧挺翹的鼻下櫻唇失了血色卻也帶著別樣韻味。果真是傾國傾城之姿,離塵淵眼裏浮起一抹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