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的紅木窗靜靜地敞開著,銀白的清輝毫無阻擋地灑進了略顯狹小卻不失古樸之色的屋內,圓木桌、矮矮的床榻以及繡著簡單盛開牡丹的屏風都清晰可見,寧靜得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慕雲卿懶懶地伸著懶腰,反手將頭上的青木發簪拔下,頃刻間,那一頭烏亮長發如瀑布般一瀉而下,在月華籠罩下竟有一絲清冷的魅惑。
“好美的月光啊!”終究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第一次隻身一人出遠門,雖想著以前爹爹教誨的扮了男裝,警惕心還是沒那麼大。慕雲卿一邊感歎著走向窗邊,一邊緩緩褪去了那一身因一天風塵而有些發皺的月牙白色長衫,隻剩一件素白單薄的中衣。
月華鎮坐落在月華山半山腰,地理位置甚適合於賞月之秋白。慕雲卿所住的這家清輝客棧雖算不上華美,卻也不失典雅,而慕雲卿也算是運氣極佳能住上這觀賞月色最佳的房間。想著白天緊跟她進店門的那幾個家夥在知道最好的房間被她占了先機時臉上那個不服氣的表情,慕雲卿忍不住就想笑。
運氣好,好像以前爹爹常常這麼說來著。慕雲卿老是不懂,也總是纏著爹爹問為什麼,慕風卻總是摸著她的腦袋,看著她急得透著緋紅的小臉,摸著灰白的胡須堆滿笑容說:“因為卿兒笑得像陽光般燦爛,卿兒要永遠像這樣,爹爹也就安心了。”
“說什麼安心了,自己丟下女兒走了能安心嗎?”慕雲卿有些微惱,粉白的臉龐不覺也微微鼓著,一雙清亮的眸子裏隱約閃爍著些許瑩瑩的淚光。以前在青河村的時候,慕雲卿最喜歡在柔柔的月光下,聽著慕風講那些動聽的故事,雖然在書裏早已讀過,卻還是喜歡沉醉在那沉沉動聽的聲音裏,很安心很享受。現在想來那些清晰浮現在腦海的場景竟有些遙遠,遙遠得好像怎麼奔跑怎麼努力都無法觸及。
“算了,我才不會和你計較呢,等下次我們一起來這看月亮,真的很美。”慕雲卿微微抬頭,合上雙眼,若凝脂般的臉龐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越發透明蒼白,連續幾日的趕路,原本紅潤的顏色已經難以尋覓,微微上揚的嘴角竟有些苦澀的味道。
深秋的夜本就涼,一陣秋風襲來,慕雲卿不禁打了個寒戰,便探身出去想把窗戶關上,卻冷不丁地聽見屋頂上有些許聲響。定睛看去,身著黛色深衣的男子正手執酒壺對月獨斟,月色描摹著那如雕刻般的輪廓,深邃的雙眼似乎夾雜著無盡的憂傷和讓人心疼的堅強,兩道濃密的劍眉卻也那樣溫柔,這樣將美麗與帥氣完美融合在一起的臉,慕雲卿當然是不會忘。
“是你啊!”這孩子真是大大咧咧,上一刻還在感懷,下一刻馬上又恢複到那一驚一乍的本性,還是保持著身著單薄的中衣,大半個身子都探在窗外,腦袋幾近轉了90度的的姿勢。
“小心!”慕雲卿正打算和這位貌若天人的男子展開一場漫長而意味深長的交談的時候,不想卻發現有幾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提著長劍悄然潛到了男子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