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我五歲的時候,到了上學的年紀。由於我們村子裏並沒有私塾,於是我被母親送往了外婆家。外婆家在距我家幾十裏路的一個相對富裕的村子。我的外婆曾是一名小學教師,而且還當過一所鄉中學的校長。一說到校長,有些人第一想到的也許是一個滿嘴官腔,一肚子油水的那麼個形象。然而恰恰相反,我外婆是一個體格瘦弱如柴,仿若一陣風就能將她刮跑。她個子不高,相較於其他女老師,她明顯偏矮,但她卻憑著自己認真教學的態度,為人師表的風範以及那尖銳的大嗓門,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風,被其他老師所敬佩,成功當選了校長這一職務。
那次被送往外婆家,是我從出生起第一次離開我的母親,我至今仍記得當時的場景。在外婆家裏,大人們在那談著一些話,雖然我不明白她們在說些什麼,但我仍張著耳朵認真地聽著。迷迷糊糊間困意襲上心頭,隻聽到母親溫和地對我說:“困了吧,去床上躺會兒。”我搖了搖頭:“我不困,母親,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呀?”那時我仍被蒙在鼓裏,在出發前,母親隻是對我說去外婆家看看外婆,沒想到最後卻是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那。“還要一會兒,你先去屋子裏睡會兒,當我們要走的時候再去叫你。”最終我還是沒能抵擋住那陣陣困意,走到屋子裏睡了過去。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哪裏還見父母的身影。我著急地圍著屋子四處找尋,最後在廚房發現外婆正圍著廚灶做飯。我哭喊著:“外婆,我父母去哪了?我到處找都沒見到她們。”“她們回去了。”“她們是不要我了嗎?”一想到這,我更是哭得稀裏嘩啦。外婆轉過身蹲下來,用她那雙粗糙的手輕輕擦幹了我眼角的淚水,並用和藹的眼神看著我:“她們並沒有不要你,你這麼可愛,肥嘟嘟的,別人喜歡都來不及。”“可是奶奶並不喜歡我,她每次看我,我都會覺得好害怕,是不是因為奶奶不喜歡我,所以她們不要我了。“我想著想著哭得更厲害了。“你父母把你送到我這兒是希望你能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去上學,去學校學習知識,以後能夠成為一個有用的人,不要想太多,隻要你好好學習認真聽話,你父母就會把你接回去的。”“真的嗎?”我半信半疑地問道。“當然是真的,外婆不可能騙你的。”之後的日子,我便待在了外婆家,而且一待就是兩年,這期間父母她們也來看過我幾次。每次來,她們會給我帶我特別喜歡的公主蕾絲裙子和可愛的衣服,也會帶一些小零食。
我寄住在外婆家的時候,外婆已經退休了。退休後的她會每天在家做做家務,去田地裏看看莊稼,去山上放放牛,或者是去菜園裏種些瓜果蔬菜,從不讓自己消停下來。雖然那時的她已是一身的病,如一般老年容易患的糖尿病,高血壓,骨質酥鬆,走起路來也是比常人慢好幾倍。但外婆卻是一個極其喜歡熱鬧的一個人,每逢趕集,她一定會去縣城裏走一走的。偶爾逢上周末趕集,她也會將我帶上,給我買一些我喜歡的糖果。那時的我僅僅是這樣也要開心半天,拿去學校和同學們分享炫耀好一陣子呢。而現在的我每天即使吃著肯德基麥當勞那些所謂的洋貨,喝著幾十塊錢一杯的飲料,卻是再也找不到那種快樂的感覺,找不到當初的那種天真單純,容易滿足的小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