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貌不經心地發出一問,張廷玉第一個明白過來,他向胤祥使了一個眼色。胤祥眼觀各人麵,他們竟是毫不做作,一致異口同聲地回答:沒有,沒有,鹽商們做生意很是很規矩,嚴格按照朝廷章法執行,並無私自抬價,暗中牟利等事情發生。倘若發現其一,臣等必定嚴辦!眾人口沫橫飛,說得確切實在,聲聲效忠,字字真情。
嗯,那就好。康煕始終帶以笑意:朕還怕你們因為這錢袋子,有些事情該做的放不開手,不該做的礙於利益關係又得掐著手去做,如今見你們各項施項皆無難處,朕也就放心了。
是啊是啊,這也多虧了皇上聖威所在,奴才們哪敢造次?
這裏的鹽商都一個勁兒地稱讚朝廷,對朝廷的各項恩旨隻有遵從,從不抗議。
這些人打蛇隨棍上,真把康煕當作什麼都不知情,看他們那些個笑眯眯的奸詐模樣,胤祥就覺得有氣。可張廷玉甩了一眼神,使得他向康煕望去--康煕頻頻撫須而笑,那杯茶端在手裏好久,卻未飲一口。
細看之下,胤祥明白父皇實在強忍怒氣不發,捏著茶杯的手指力道可緊......他便知這其中因由,便也忍了一氣,知己不宜發作。
好,大家既是這麼說,朕也放心巡遊,這揚州風和日麗的美景可讓朕想念了。你們就不需陪行,免得大費周章,擾了百姓不好。再說,當官的即使太平盛世也要辦差嘛,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必再來折騰。
揚起手一揮,眾人便挽著袍腳退下。
那杯茶被康煕無聲無息地放回桌上,他沉默不語,思量良久才蹙額說道:傳李煦。
喳。
張廷玉應聲離開,胤祥留下,便說:皇阿瑪,方才那些官員......
官官相衛,朕知道他們都在打馬虎眼。康煕明白地道來:胤祥,你知道朕為什麼隻帶你一人前來嗎?
兒臣愚味,兒臣不知。他實難猜測聖意為何,那天與胤禛一番言談,也曾思前想後很久,卻始終沒有答案。不知道康煕到底要做何事,何故會有此安排。
有些事情,朕要你去辦。
午時,齊宣與康煕共進午膳,同時告訴他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康煕看見那知府夫人送來的禮物,冷眼旁觀地說:這巴結的手法還真是快,連你也盯上了。
我這叫狐假虎威,若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這個齊貴人能被看他們看得上眼嗎?她拿起其中一匹黃彩錦鍛在康煕身上比量,引起他不滿:你給朕量身做什麼?朕不要這個。別的女眷會做這事不奇怪,可齊宣不應該和她們一般俗氣。
你要。她堅持:我可以不要,你一定得要。就照你那件絳色兩則團龍暗花緞常服做一件吧?這布料和送進宮的質地一樣的好。她一邊收好布料一邊說:其實他們隻是借花敬佛,我用不用、穿不穿他們不關心,他們關心的是我收禮之後會在皇上說多少好話。說得越多,這禮再貴送得也值。
那你打算說嗎?
我已經說了。她機靈地閃爍明目:要給皇上做一身新的常服。
康煕馬上便明白這個丫頭的意思,沒錯,隻要看見所送的布料穿在他身上,那便知道齊宣真的收下禮物並且做了功夫,那知府大人必定麵上有光,興奮得飄飄然,以為自己的位置穩當當。
你知道朕是故意讓他們放除戒心?身邊這女子機智過人,他早已有所領教,現在越發覺得她慧質蘭心。
皇上既要實行暗查,那表麵上肯定不能讓他們有所防範察覺。回轉間,已有歎息之氣:如果我是個男兒身,就可以為皇上辦差分憂了。
幸好你是女兒身。將她輕輕摟進懷中,那愁悶的情緒頓時像被擠開,心境通爽:不然朕可無法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