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胤礽管教無方,致使這些奴才們在外仗勢欺人,造謠生事,如今更是惹出這等禍事,兒臣實在難逃罪責,請皇阿瑪嚴法查辦。
康煕駕腿坐在暖炕上,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不曉得是晴是雨。他半天不說話,隻看著胤礽在那裏拚命嗑頭認錯,嘴上說著種種不是,昨夜在奉先殿跪了一夜,今兒一大早便領著淩普向他請罪。
康煕其實已經查得那間人間仙境裏的內幕,涉案的人員可不少,尤其是那些嫖客們,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橫豎一捉都是一二品的大員,最低的也是叁品官,可謂官架十足。那些賣身的女子幾乎一大半都是被迫的,甚至還有一些十歲的小姑娘作雛妓,裏麵的花招隻有你想不出,沒有他們做不出的。隻要有客人提出要求,就得照辦,出盡各種法寶來滿足這些人的獸欲。
康煕故意放出風聲去,讓大家聞風喪膽,再也不敢前去光顧,而那院子近日內也關門大吉。但那些女子卻不敢擅自放走,唯恐讓人拿去細問,查出個究竟大家都不好過。
胤礽啊,其實這件事情朕也是剛剛聽別人說起,聽得與你有關,朕覺得這實在荒謬,可這泱泱之口,總得想個法子塞住。朕才想要查個究竟,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壞了大清的國體,沒想到你查探的速度還比朕快。
這一番聽起來不含責怪之詞的語句,卻是字字珠機,讓人心驚肉跳,不自覺地毛骨悚然。胤礽撐俯在地上的雙手已經開始抖震,嘴巴哆嗦了半天也對不出一個字,相比剛才他認錯時的喋喋不休,鏗鏘有力,簡直是天壤之別。
康煕上次說她做的紅豆雞蛋甜湯好喝,今天齊宣又再做了一鍋,盛好打算親自端給康煕飲用。誰料款步走到乾清宮門前,卻見氣氛怪異,今天還燭魏珠當值,他一向以嘻皮笑臉,笑裏藏刀見稱。今日一見,卻是一臉的沉甸甸。
魏公公。齊宣走至他身後,他踱步一回身,眼見正是康煕專寵的貴人,立即下禮:奴才參見齊貴人,奴才不知齊貴人前來,請齊貴人恕罪。
這句話若然換了別人倒是蠻開心,在康煕跟前如此吃得開的太監也要買自己一個麵子,可見這後宮之寵的威力。但是齊宣沒有這麼想,她抬了抬手示意他站起:魏公公在皇上身邊辦差,是我來擾了。我做了點紅豆甜湯,請問魏公公,皇上現在可有時間享用?
魏珠瞧著這位主子的臉,似乎她還不知道現在內裏情況嚴峻,便擠了擠眉心,一副犯愁的模樣:這......不瞞齊貴人說,皇上這會兒不得空,恐怕......已經做好被迎頭責罵的準備,這些妃嬪貴人,最喜仗著自己受寵,便像什麼都不怕,總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哦,這樣啊。她不向裏邊探風,隻是把帶來的甜湯交到魏珠的手上:那就有勞公公待會兒方便的話,替我呈給皇上,不過這時節涼寒,煩請公公好生溫著。
一愕然,卻也沒有失了應有的方寸:喳,奴才好生記著。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窗邊卻傳來康煕的聲音:是齊兒丫頭吧?進來。
魏珠比齊宣更快地作出反應,這是他多年以來的功力,其他人說的話可以遲鈍反應,康煕的話就是聖旨,聖旨是不能容有一點遲疑的。若然不是,他也混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齊貴人,請。
齊宣見他讓出一條路,便點了頭,側身走了進去。
這一進,才發現太子胤礽帶著內務府總管淩普跪在地上,那淩普更是被胤礽拿繩子五花大綁,活脫脫一副罪人模樣。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發現這二人是連大聲也不敢透一聲。
你來了。康煕見她進來,似是心情驟好了幾分,得知她帶了甜湯,更是即興便要嚐鮮。
嗯,這湯就你做得最好,禦廚也比不上你啊。他大聲讚揚,完全無視那跪在地上的二人。齊宣心裏感到異樣,卻未表於色,帶著笑容回應:皇上喜歡就好,這種天氣喝點甜湯對身體有滋潤之效。
一碗下肚,康煕才轉頭麵向那二人:淩普,你妻子是太子的奶媽,朕破例將你調任內務府總管,一為答謝爾妻乳育太子之情,二為你們替朕好好看管太子。可你倒好,太子要什麼,什麼手續都免了,隻消和你說一聲,那些吃的喝的用的擺的,源源不斷地往毓慶宮裏送。朕一直不說,你知道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