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那灰衣僧朗聲說道:“這便是你慕容家的‘參合指’!當年老衲從你先人處學來,也不過一知半解,學到一些皮毛而已,慕容氏此外的神妙武功不知還有多少。嘿嘿,難道憑你少年人一點兒微末道行,便創得下姑蘇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大名麼?”
群雄本來震於“姑蘇慕容”的威名,但見慕容複敗於蕭峰,又被段星雲所傷,心下都想:“見麵不如聞名!雖不能說浪得虛名,卻也不見得驚世絕俗,藝蓋當代。”待見那灰衣僧顯示了這一手神功,又聽他說隻不過學得慕容氏“參合指”的一些皮毛,不禁對“姑蘇慕容”四字重生敬意。隻是人人心中奇怪:“這灰衣僧是誰?他和慕容氏又是什麼幹係?”
灰衣僧轉過衣來,向著蕭峰合什說道:“喬大俠武功卓絕,果然名不虛傳,老衲想領教幾招!”蕭峰早有提防,當他合什施禮之時,便即抱拳還禮,說道:“不敢!”兩股內力一撞,二人身子同時微微一晃。
便在此時,半空中忽見一條黑衣人影,如一頭大鷹般撲將下來,正好落在灰衣僧和蕭峰之間。這人驀地裏從天而降,突兀無比,眾人驚奇之下,一齊呼喊起來,待他雙足落地,這才長清,原來他手中拉著一條長索,長索的另一端係在十餘丈外的一株大樹頂上。隻見這人光頭黑發,也是個僧人,黑布蒙麵,隻露出一雙冷電般的眼睛。
黑衣灰衣二僧相對而立,過了好一陣,始終誰都沒開口說話。群雄見這二僧身材都是甚高,隻是黑衣僧較為魁梧,灰衣僧則極瘦削。
又過良久,黑衣灰衣二僧突然同時說道:“你……”但這“你”字一出口,二僧立即住口。再隔半響,那灰衣僧才道:“你是誰?”黑衣僧道:“你又是誰?”
群雄聽黑衣僧說了這兩個字,心中都道:“這和尚聲音蒼老,原來也是個老僧。”
那灰衣僧道:“你在少林寺中一躲數十年,為了何事?”
黑衣僧道:“我也正要問你,你在少林寺中一躲數十年,又為了何事?”
二僧這幾句話一出口,少林群僧自玄慈方丈以下無不大感詫異,各人麵麵相覷,都想:“這兩個老僧怎麼在本寺已有數十年,我卻絲豪不知?難道當真有這等事?”
隻聽灰衣僧道:“我藏身少林寺中,為了找尋一些東西。”黑衣僧道:“我藏身少林寺中,也為了找尋一些東西。我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你要找的,想來也已找到。否則的話,咱們三場較量,該當分出了高下。”灰衣僧道:“不錯。尊駕武功了得,實為在下生平罕見,今日還再比不比?”黑衣僧道:“兄弟對閣下的武功也十分佩服,便再比下去,隻怕也不晚分出勝敗。”
眾人忽聽這二僧以“閣下、兄弟”口吻相稱,不是出家人的言語,更加摸不得頭腦。
灰衣僧道:“你我互相欽服,不用再較量了。”黑衣僧道:“甚好。”二僧點了點頭,相偕走到一株大樹之了,並肩而坐,閉上了眼睛,便如入定一般,再也不說話了。
慕容複又是慚愧,又是感激,尋思:“這位高僧識得我的先人,不知相識的是我爺爺,還是爹爹?今後興複大事,勢必請這高僧詳加指點不可,今日可決不能交臂失之。”當下退在一旁,不敢便去打擾,要待那灰衣僧站起身來,再上去叩領教益。
王語嫣想到他適才險些自刎,這時候兀自驚魂未定,拉著他的衣袖,淚水涔涔而下。慕容複心感厭煩,不過究是一番好意,便也不便甩袖將她摔開。
灰衣黑衣二僧相繼現身,直到偕赴樹下打坐。眾人紛紛大感驚訝。
段星雲對於剛才的事情非常生氣,而且自認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待肩頭的傷口不痛了之後,直對慕容複。
“我傷了我,不會就想這樣算了吧?人家說你慕容氏的家傳武功神奇精奧,舉世無匹,你沒學到家,那是他不好意思說你差,本來就差的武功再學的不好,還好意思出來混,哼哼。”
慕容複冷哼一聲,“那你想怎麼解決?”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段家的對手,但是那灰衣僧的話給了他莫大的勇氣,況且剛才已經輸了一局,怎可再居人之下?
段星雲鉤起手指,“我想要你,生、不、如、死。”
“好。那我就討教了。”慕容複說著揮起雙掌,左手中指直進,快如閃電般點向段星雲中庭穴。
這中庭穴在膻中穴之下一寸六分。膻中穴乃人身氣海,百息之所會,最當衝要,一著敵指,立時氣息閉塞。
段星雲隨便的一招商陽劍,嗤的一聲響,慕容複一隻衣袖已被無形劍切下,跟著劍氣與慕容複的掌力一撞。慕容複隻感手臂一陣酸麻,大吃一驚,急忙向後躍開。
再一招少澤劍。慕容複忙展開左袖迎敵,嗤嗤兩劍,左手袖子又已被劍氣切去。鄧百川叫道:“公子小心,這是無形劍氣,用兵刃吧?”可惜所有的兵刃已在剛才和蕭峰對打中折損。
段星雲抽出一把軟劍,“我的劍還沒沾過血呢,好可惜,用在你身上真的好浪費啊。”
“你…”慕容複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沒開戰先內損。
“更可惜的是大燕皇家血脈,就要斷絕在你這裏了。不過無所謂,反正都沒落那麼多年了。”段星雲剛想揮劍,坐在大樹下一直不言不動的灰衣僧人忽然站起身來,緩緩說道:“小子好大的口氣。”
“怎麼樣?人家說父債子還,你呢,想倒過來試試?”段星雲輕聲說道,在場的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那那老夫倒要試試你段家的六脈神劍。”慕容博嘿嘿一笑,身子微側,一拳打向身旁大樹,喀喇喇兩聲,樹上兩根粗大的樹枝落了下來。他打的是樹幹,竟將距他拳處丈許的兩根樹枝震落,實是神功非凡。
少林寺中十餘名老僧齊聲叫道:“韋陀杵!”聲音中充滿了驚駭之意。
“你以為學點少林寺的功夫就可以打敗我了嗎?”段星雲運起內力,氣貫劍身,有如長虹出鞘。“有本事就用慕容家的武學來打我啊,當年滅大燕的人太仁慈,留下你們幾個漏網之魚,今天我就要你慕容家死無葬身之地。”
“好狠,不就是被劃了一道傷口嗎。”段星風把瓜子換成茶水。“還真是小心眼。”當然不能不說打擊人是很毒的。
“他也是慕容家的人?”段正淳好奇的問段星風。
“忘了。好像是慕容複他爹,叫什麼我不記得了。”段星風隨便一說,段星雲已經和慕容博對了不下百招。
“好武功,沒有想到老夫三十年不問世事,江湖已經日新月異。”
“那是你孤陋寡聞,還以為自己躲在少林寺沒有知道,人家是懶的理你。”
“小子你…”
“咋的?你現在能和我打還不是在少林寺學的?還好意思說什麼姑蘇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有本事用六脈神劍打我啊?”
“你…”
段星雲和慕容博一邊對打一邊還能對罵,兩人都是內力充沛之人,所有的話現場的人聽的是津津有味。段星風連聲說不枉此行。
“我們大理太偏僻,不怎麼出名,你不會六脈神劍打我我不怪你,我從小尊老愛幼,要不換套武功和你打?”段星雲閑閑的拿劍擋著慕容搏的攻擊,“天山六陽掌會嗎…不會,天山折梅手會嗎…不會,逍遙劍法會嗎…哎,我學的武功都太差了,你都沒有聽過,”段星雲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回轉身,“要不你說一套你會的什麼慕容家的武功,我看看會不會,也不負了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稱號?”
“你…不要欺人太甚!”慕容博已經是吼出來了,聲音如洪鍾一般在空中回蕩,可見功力之深。出手也是越來越狠辣。如果說剛才還顧著自己是長輩,現在完全是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段正淳忍不住出聲,“雲兒,不可對少林大師無禮。”
段星風嗑了個瓜子,“段星雲從來不對真正的少林大師無禮,因為打不過。”
“那是說他是假和尚了?”嶽老三的聲音粗糙的很,聽來更有一種譏諷的味道。
“你看,連我這麼好的武功都不敢上少林偷看經書,不過是人家少林寬容,你就這麼囂張了。”段星雲是越來越遊刃有餘。不過他的話到是很有提高少林聲譽的,在場的和尚紛紛喜笑顏開,點頭稱是。
“姑蘇慕容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是你的話…”故意停頓一下。
“怎樣?”慕容博跟進去問。
“找塊豆腐撞死就算了,連跳河都怕髒了人家的水。”左掌拍出再一帶,掌力繞過長劍,直打向慕容博。
段星風一驚,嘟噥著,“這家夥竟然練成了‘白虹掌力’,曲直如意,也不告訴我。”
“白虹掌力?”段正淳正在疑問,那邊慕容博已經一口血噴了出來了,幸好他蒙著臉,射出來的不多,那灰巾已經變成紅巾。
“我的衣服啊!”段星雲尖叫一聲,好好的一件白色鑲藍的衣裳已經染了幾分血跡。
慕容複見自己慕容家長輩受傷,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出頭,當下跳入戰場,“段家的小賊,我來領教你的高招。”
“總比你慕容家沽名釣譽的好,怎麼樣,人家說打仗父子兵,你們想一起上?”
“我段家雖然不合在江湖上走動,也是行事光明磊落,慕容公子請你注意自己的說辭。”段正淳的話句句在理,一派皇家風範。
那邊玄慈方丈終於開口了:“善哉,善哉!今日大家集居在此,是為最近江湖上發生的幾件大事,大家遠來是客,可否將個人恩怨下放在一邊?”
段星雲本來就打的有點煩,馬上倒劍行禮,“方丈教訓的是,隻是星雲實在看不下此人在少林如此無禮,連我大理天龍寺長輩都對少林推崇之至,這等人怎勞大師教訓,所以才代為出手。”
幾句話把少林說的是至尊至極,牢是玄慈也是有點飄飄然。段星風在後麵露出一個藐視的眼神。
“懇請方丈先允許星雲去更換衣服。”段星雲示意自己身上的血跡,“該死的老頭,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病?”
後麵的低估聲特別夾了千裏傳音,大家想聽不到都難。慕容複修養不夠,跳起來就想罵,被慕容博阻止了。
“方丈,那我們先來清算蕭峰這個狗賊。”看完了精彩的打鬥,有人再次舊事重提。眼看少林都出手了,大夥兒一起上。
“阿彌陀佛,蕭施主,雖然你生為契丹人,但是這麼多年人,喬家夫婦也是對你視如己出,玄苦師弟更是盡心盡力傳授你武藝,你更得丐幫前人幫主汪劍通的賞識做了那幫主,可是你為何對喬氏夫婦等人痛下殺手?”
“不是我做的。”
“不要同契丹狗的狡辯。”“不錯。”“殺了他,為大夥兒報仇。”現場一片沸騰。
“我蕭峰說一是一,是我做的絕不會否認,不是我做的也不會任由人家誣蔑。”幾句話擲地有聲,不亢不卑,加上蕭峰那天生的氣質,武林中來的人雖然多,蕭峰的話卻一時將他們濟濟鎮住。阿朱堅定的望著蕭峰,來年感人一起岸然麵對天下人。
“哈哈。”坐在大樹下一直不言不動的黑衣僧人忽然站起身來,朗聲說道:“不錯,那些人的確不是他下的手,都是我殺的。”
“你…你就是那個大惡人。”蕭峰剛要上前為自己討回公道,黑衣僧伸手便拉去了自己的麵幕。是一張和蕭峰一模一樣的臉,知識更蒼老,估計是吃了多年的青菜饅頭給鬧的。
蕭峰驚喜交集,搶步上前,拜伏在地,顫聲叫道:“你……你是我爹爹……”身體的動作遠比心快。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好孩子,好孩兒,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爺兒倆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記認,誰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一伸手,扯開胸口衣襟,露出一個刺花的狼頭,左手一提,將蕭峰拉了起來。
蕭峰扯開自己衣襟,也現出胸口那張口露牙、青鬱鬱的狼頭來。兩人並肩而行,突然間同時仰天而嘯,聲若狂風怒號,遠遠傳了出去,隻震得山穀鳴響,數千豪傑聽在耳中,盡感不寒而栗。“燕雲十八騎”拔下長刀,呼號相和,雖然一共隻有二十人,但聲勢之盛,直如千軍萬馬一般。
“好孩子,你不止學了一身好武藝,還找了一個好媳婦。老天總算對我們蕭家不薄。”幾句話說的阿朱麵上一紅,羞澀一笑,絕焉眾生。
蕭峰從懷中摸出一個油布包打開,取出一塊縫綴而成的大白布,展將開來,正是智光和尚給他的石壁遺文的拓片,上麵一個個都是空心的契丹文字。
那虯髯老人指著最後那幾個字笑道:“‘蕭遠山絕筆,蕭遠山絕筆!’哈哈,孩兒,那日我傷心之下,跳崖自盡,哪知道命不該絕,墜在穀底一株大樹的枝幹之上,竟得不死。這一來,為父的死誌已去,便興複仇之念。那日雁門關外,中原豪傑不問情由,便殺了你不會武功的媽媽。孩兒,你說此仇該不該報!”
蕭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可不報?”
蕭遠山道:“當日害你母親之人,丐幫前任幫主汪劍通染病身故,總算便宜了他。其他大半人雖然為我找到,可惜居然有人暗中想助,全都功虧一簣,被他們逃的無影無蹤,我呸!”
“不過那些人他們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我遲早要找到他們,不過隻是那個領頭的‘大惡人’,迄今就在。孩兒,你說咱們拿他怎麼辦?”
蕭峰急道:“此人是誰?”
蕭遠山一聲長嘯,喝道:“此人是誰?”目光如電,在群豪臉上一一掃射而過。
群豪和他目光接觸之時,無不栗栗自危,雖然這些人均與當年雁門關外之事無關,但見到蕭氏父子的神情,誰也不敢動上一動,發出半點聲音,唯恐惹禍在身。
蕭遠山道:“孩兒,那日我和你媽懷抱著你,到你外婆家去,不料路經雁門關外,數十名中土武士躍將出來,將你媽和我的隨從殺死。大宋和契丹有仇,互相斫殺,原非奇事,但這些中土武士埋伏山後,顯有預謀。孩兒,你可知那是為了什麼緣故?”
蕭峰道:“聽智光大師說道,他們得到訊息,誤信契丹武士要來少林寺奪取武學典籍,以為他日國謀奪大宋江山的基本,是以突出襲擊,害死了我媽媽。”
蕭遠山慘笑道:“嘿嘿,嘿嘿!當年你老子並無奪取少林寺武學典籍之心,他們卻冤枉了我。好,好!蕭遠山一不做,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給人家瞧瞧。這三十年來,蕭遠山便躲在少林寺中,將他們的武學典藉瞧了個飽。少林寺諸位高僧,你們有本事便將蕭遠山殺了,否則少林武功非流入大遼不可。你們再在雁門關外埋伏,可來不及了。”
少林群僧一聽,無不駭然驚色,均想此人之言多半不假,本派武功倘若流入了遼國,令契丹人如虎添翼,那便如何是好?連同武林群豪,也人人都想:“今日說什麼也不能讓此人活著下山。”
蕭峰道:“爹爹,這大惡人當年殺我媽媽,還可說是事出誤會,雖然魯莽,尚非故意為惡。可是他卻欲去殺了我義父義母喬氏夫婦,令孩兒大蒙惡名,那卻是大大不該了。到底此人是誰,請爹爹指出來。”想到現在喬氏夫婦還不肯見他就是黯然神傷。
蕭遠山哈哈大笑,道:“孩兒,你這可錯了。”蕭峰愕然道:“孩兒錯了?”蕭遠山點點頭,道:“錯了。那要殺喬氏夫婦的,是我!”
蕭峰大吃一驚,顫聲道:“是爹爹?那……那為什麼?”
蕭遠山道:“你是我的親生孩兒,本來我父子夫婦一家團聚,何等快樂?可是這些南朝武人將我契丹人看作豬狗不如,動不動便橫加殺戳,將我孩兒搶了,去交給別人,當作他的孩兒。那喬氏夫婦冒充是你父母,既奪了我的天倫之樂,又不跟你說明真相,那便該死。”
蕭峰胸口一酸,說道:“我義父義母待孩兒極有恩義,他二位老人家實是大好人。然則放火焚燒單家莊、殺死譚公、譚婆等等,也都是……”
蕭遠山道:“不錯!都是你爹爹幹的。當年帶頭在雁門關外殺你媽媽的是誰,這些人明明知道,卻偏不肯說,個個袒護於他,豈非該死?”
蕭峰轉默然,心想:“我苦苦追尋的‘大惡人’,卻原來竟是我的爹爹,這……這卻從何說起?”緩緩的道:“少林寺玄苦大師親授孩兒武功,十年中寒暑不間,孩子得有今日,全蒙恩師栽培……”說到這裏,低下頭來,已然虎目含淚。
蕭遠山道:“這些南朝武人陰險奸詐,有什麼好東西了?這玄苦要不是有人暗中相助,早被我一掌震死。”
少林群僧齊聲誦經:“阿彌陀佛!”
各人均想:“過去的確是錯怪了蕭峰。但他父子同體,是老子作的惡,怪在兒子頭上,也沒什麼不該。”
蕭遠山又道:“殺我愛妻、奪我獨子的大仇人之中,有丐幫幫主,也少林派高手,嘿嘿,他們隻想永遠遮瞞這樁血腥罪過,將我兒子變作了漢人,叫我兒子拜大仇人為師,繼大仇人為丐幫的幫主。嘿嘿,孩兒,那日晚間我打了玄苦見我父子容貌相似,隻道是你出手,連那小沙彌也分不清你是我父子。孩兒,咱契丹人受他們冤枉欺侮,還少得了麼?”
蕭峰這時方始恍然,為什麼玄苦大師那晚見到自己之時,竟然如此錯愕,而那小沙彌又為什麼力證自己出手打了玄苦。卻哪裏想得真正行凶的,竟是個和自己容貌相似、血肉相連之人?
說道:“這些既是爹爹所為,便和孩兒所為沒有分別,孩兒一直擔負著這名聲,卻也不枉了。那個帶領中原武人在雁門關外埋伏的惡,爹爹可探明白了沒有?”
蕭遠山道:“嘿嘿,豈有不探查明白之理?此人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若將他一掌打死,豈不是便宜他了。今日我便要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