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獨立的大包廂裏,坐滿人的巨型圓桌上,所有人都在交杯換盞。有些人坐著不停的碰杯,訴說著各自的心事瑣事;有些人站著,互相攀著肩膀談著某個鐵板釘釘的項目;還有人眼神呆滯的直視著前方,放空了一切……
頭頂上微微搖晃的水晶燈,映著一張張醉眼朦朧的臉,仿佛也在眾人的喧語中喝醉了。
“小秋兒,再碰一個。”
時競搖晃著杯中的紅酒,滿臉堆笑的朝淩秋這邊靠過來。
淩秋便從放空的狀態收回了神,眼中映出時競清俊依然的麵容,配合地舉著倒滿紅酒的杯子與他碰了一個,一飲而盡。
“好!痛快!不愧是時總的女——性朋友!”
坐得離他們近的幾個人,立即應景的發出叫好聲。
淩秋抽出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唇邊的酒漬,環視包廂一圈,發現幾乎全軍覆沒,沒有一個人是清醒的狀態,至少在表麵上看是如此。
她記得網上某位公知好像說過,不要參加十個人以上的聚會,無意義且無聊,而她今天就這麼做了,還喝得有點多。
再浮躁的人,活到一把年紀過後,都會趨於平靜,隻是淩秋遇到了石宸,他總能輕易讓她情緒失控。
“阿黎,又是阿黎……石宸,你的未來要和阿黎緊緊綁在一起了嗎?”淩秋的眼睛突然間紅得像兔子,本來聽到他在籌備轉行的消息正開心,下一刻又聽他說到阿黎,頓時情緒消沉。
“……”
石宸一愣,有些無措的看著她的淚眼,沒有作聲。
“你怎麼不說話?是被戳中了吧,你的未來規劃裏總是少不了她,是打算終生相伴麼?”
“我和阿黎一直是良好的合作夥伴,這麼多年搭夥結伴,有了默契,要轉行自然是與她商量著一起。”
“有了默契也有了感情吧?夫妻也不過是搭夥結伴。”
“兔子,你不覺得你的反應有些大了嗎?”石宸依然心平氣和。
“是我反應大,還是你心虛?”
“……”石宸的臉色沉了下來。
“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希望你不要再和阿黎搭夥結伴,不要再和她們母女走得太近,隻是保持一個普通朋友的聯係,你做得到嗎?”
石宸沉默了會,“對不起,兔子,我想我可能做不到。”
刹時,淩秋的心一涼,是預料中的答案,但是聽到他親口說出來,還是難過得不行。她這麼說本不是真的要他那樣做,隻是想試探下他的想法。
當一個女人得知自己愛的男人生命裏還有其它的女人時,總要設法去衡量一下各自在他心中的比重。
“石宸,隨著時日的加深,我可能越來越介意你在阿黎母女身上付出的時間和精力,要比用在我身上的多。即使我再愛你,都會忍痛放棄,即使那樣,你還是不會放下阿黎?”
“……是。”
石宸這個字回答得十分艱難,又十分肯定。
淩秋嘴角綻開一個涼涼的苦笑,“那你現在就走吧。”
“兔子——”石宸伸出手,想去牽淩秋,她排斥的輕輕避開。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意義隻在當下,不在將來或過去,兔子。”
“嗬,你這話說的,估計同那些委托人找了情人的老公說得一樣一樣吧。”淩秋冷笑。
石宸麵色一變,還是沒有作聲。半晌過後,見淩秋依然堅硬的側對著他,他看了看時間,歎息一聲,取下晾著的風衣外套,
“兔子,我得走了。你冷靜冷靜,調整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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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兒,好像不太開心,有什麼心事?”
時競與淩秋喝完紅酒,望著兩頰通紅的她。
“我都快三十了,你還這麼叫我,會惡心人的……”淩秋笑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惡心別人不關我事,隻要不惡心你就好。”時競目光灼灼地望著她,“說真的,小秋兒,在我看來,你還是和上學那會一個樣子,小丫頭一個。”
“少來!十來年都沒變,那不是成了天山童姥了。”淩秋哧笑,望著他,“對了,上學時別人都叫我大秋,頂多叫個秋秋,就你叫我小秋兒,這是為什麼?”
“這你都不知道?”
“難道是什麼梗?”
“你沒聽過麼?不論是大男人還是小男人,在對一個人有好感時,會給她取一些特別的隻有自己會叫的小名,也算是一種愛稱吧。”時競笑意吟吟。
“……”
淩秋幹笑一聲,看向別處。
前不久,她突然接到了多年沒聯係的時競的電話。他一開口就是,“小秋兒,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時競是淩秋高中的同學,他的爸爸是他們班上的數學老師,生得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其儒雅的帥大叔形象多年以後都還停留在一幹女生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