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嫡妻殞命變嫡女(2 / 3)

瞬間漆黑一片,無邊的恐懼就好似颶風般襲來,孟錦華睜大了眼睛,入眼卻仍舊是漆黑茫然一片。略帶腐朽氣息的棺木,將孟錦華圈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一時間,漫天的恐懼和無助向她撲來,猶如妖魔鬼怪般糾纏、撕咬著她。

雙腿被白線緊緊捆住,為的就是防止詐屍,然而此時還好端端活著的孟錦華,卻如具冰冷的屍體般,被舒家母子釘到了棺木裏。

“澆蠟!封口!”是舒老太太的聲音,這是要將棺木所有的空隙都堵住,生生憋死孟錦華。

孟錦華失控地喊,用盡全力喊:“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雙腿被綁在一起,孟錦華用盡全力,踢向棺蓋,仍舊是徒勞。

沒了視覺,聽覺觸覺便愈發靈敏起來,孟錦華驚恐萬狀,好像站在鬼門關,呼吸也愈發困難起來。舒清江揮起錘子用力釘下,孟錦華似乎能聽到鐵釘決絕嵌入木頭裏的聲音,透著無邊的絕望和恐懼。

好似幻覺般,那對紙紮仙童玉女獰笑著撲向自己,靈前燈幽幽的光,連繡花鞋都透著詭異,孟錦華怕極了,手心、掌心和額頭都見了汗。她拚命去推棺蓋,卻仍是徒勞,她伸出手推棺材四周,也是絲毫無用。她幾近發狂,腦子一片混亂,隻想撓爛了棺板,逃出生天。

她伸手死力刮劃著棺材板兒,發出刺耳的、詭異的聲音。淚成串地流下來,指甲斷裂,刺進指頭肉裏,她絲毫不覺,唯一能察覺到的,隻有心裏無邊的恐慌和漫漫的無望。

滿滿的恐懼充斥著孟錦華的心,無數的妖魔鬼怪,張牙舞爪的紙紮人兒,狠塞進她的腦袋裏,無邊的黑暗,將她吞噬。她失控地喊,喊得聲嘶力竭,喊得痛不欲生,活生生體驗死亡,比死恐怖得多了。

痛苦地瘋狂翻滾,頭重重裝在棺壁上,覺不出疼痛。孟錦華發狂地抓撓棺壁,即便指甲已經脫落,仍用血肉模糊的指頭繼續。

活活煎熬著,孟錦華感受到了什麼是生不如死,什麼是萬念俱灰。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響起一聲摔盆的清脆巨響,是孝子賢孫摔碎孝盆,可她哪來的子嗣!接著是震天的哭聲,吹鼓手哀樂齊鳴,舒家大太太已經死了,不管她是否還有氣兒。

生生的恐懼和生生的絕望,她已經崩潰,雙手狠狠刮撓著棺材板,發出了最後一聲嘶鳴。“舒清江!我要你斷子絕孫!你個畜生!我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你們舒家!”

舒老太太冷眼站在一旁,看著棺木不斷搖晃,曉得裏頭的孟錦華還在掙紮,便衝著舒清江急道:“快,出去叫師傅們開始大聲誦往生經,越大聲兒越好。”

一時間,中堂大開,府中丫頭小廝跪了一院子,另有和尚道士搖晃著腦袋,大聲誦經超度。院子裏熱鬧非凡,誰也不會去留意靈前的棺槨,誰也聽不到孟錦華撕心裂肺的哭喊,絕望的哭喊。

待孟錦華親娘千裏迢迢趕到時,已到了下午晌,誦經的和尚道士們都已經換了幾班下去歇息。

孟老太太一進院子,瞧見這滿院的黑白之色,眼前便是一黑。生生忍住,踉蹌著跑到靈前,便見那口漆黑的棺槨。

孟老太太欲哭無淚,顫著聲音吩咐著帶來的幾個下人,大聲道:“開棺!”

舒老太太冷眼瞧孟老太太進來,心說人已死,且已大殮,就算天皇老子來了也是晚了。見孟老太太二話不說就要開棺,站起來瞪著眼睛說:“親家太太,錦華去了,我也曉得你傷心,可這是我們舒家,不是你想如何便如何的,如此叨擾逝者,不妥吧?”

孟老太太無聲流淚,回頭啐道:“不妥!不妥的事兒多了去了!你們舒家就有天大的一件!咱們今兒就說道說道!哪家的當家老太太能由著兒子帶回個不明不白大肚子的女人!”

孟老太太收到孟錦華的書信,得知了其中因由,便急著從南邊兒趕過來,路上是心急火燎。

自從前幾年跟著大兒子去了南邊過活,她已經許久沒回大同府了,前幾個月大兒子剛去了,留下個小孫子,猛收到女兒的信,便連夜上路,所以,她也是曉得舒清江的缺德事兒的。

孟老太太猩紅著雙眼,字字句句剜進舒老太太心裏。“我們孟家哪裏對不住你們舒家!錦華的嫁妝算不上十裏紅妝,可也是數一數二的,你們舒家窮得都要賣田了,若不是有媳婦兒的嫁妝頂著,你以為你這老虔婆子還能呼奴喚婢!”

“哼!我兒才學好,連教諭都上趕著要將閨女嫁進我家。再說是你們家自願帶了嫁妝來的,我們舒家可逼你們了!早知道你家閨女是病秧子,我們是如何都不會娶進門的!”舒家祖上也曾風光過,到了這一輩卻是度日艱難,為了舒清江的學業,都要靠典賣祖產過活了。

人若變起來,可真是眨眼功夫。當初舒家求娶時是何等的客氣,如今隻不過兩年功夫,就將女兒逼成如此模樣,向來好脾氣的孟老太太,見女兒信裏訴說了舒家的行徑,自是疑女兒死因。

孟老太太也不多話,隻叫下人們開棺驗屍。“開棺!打開了,每人賞十兩銀子!”

孟家下人得了這話,拚了命地去撬。舒家人自是不允,兩夥人便鬧了起來,舒老太太喝道:“這是我們舒家,由不得你們胡鬧!我兒馬上就要做官赴任,你連官家都敢來鬧,你不怕我兒叫人拿你下了大獄!”

孟老太太想起女兒信裏的控訴,見舒老太太模樣就氣急,起身奔向她。“做官!還不曉得是舔了哪個腚得來的,撿了人家奴才肚子裏爬出來的閨女抬進門,這才得了那麼一個缺兒,你兒坐得也不嫌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