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頗顯無奈的搖搖頭,指揮身後的護工開始搬走老人。

鄒天雨早已捂著嘴巴,泣不成聲。

一隻有力的臂膀緊緊的摟住她,令她可以撲在對方厚實的胸膛前,放聲慟哭。

生亦何哀,死又何苦。

人生中再多的是非曲直,最終也不過一縷嫋嫋冉冉的雲煙……

“爸——爸!”走廊的另一頭,一個女人奮不顧身的撲在停屍車上,歇斯底裏的哭聲,頓時響徹醫院的整個樓層……

等一切都歸於平靜,匆匆趕來的肖姑母拭去眼淚,李嘉航才問起自己父親的下落。

“你放心吧!我已經安排他到療養院去了。”姑媽歉疚的望著他,甕聲甕氣地說:“他在那裏的所有費用,我會全權負責的。”

這話,讓天雨覺得肖姑媽對他們,至少還心存善意。

於是,她懇切的問道:“請您告訴我們,爺爺為什麼會突然過世,還會留下那樣一份遺囑的。”

姑媽淒怨的搖搖頭,“他果然是拿著那份遺囑,去公司裏興風作浪了嗎?”

他們倆都知道,姑母話中的“他”指得是誰。

“那的確是爸爸昨晚留下的。”肖姑媽臉上也呈現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昨晚,我在陪護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際,爸突然醒過來,反反覆覆,不停的喊著天賜的名字。他抓住我的手,肝腸寸斷地說,他偏心了一輩子,不能再失去這個外孫了。於是,他吩咐我拿來紙和筆,隻寫下一句話,他在‘嘉恒’的所有股份,全都由天賜一個人繼承。最後,讓我把著他的手,簽下名字,按下了指印。”

說到這兒,她似乎怕對麵的兩位年輕人不信,停下來,真摯的強調,“是真的。如果知道後來應景會闖進來,我打死也不會寫下那句話。”

李嘉航卻嚴峻的說:“我現在隻想知道,那位楊槐嘉的事情。”

姑媽鬱鬱寡歡的點點頭,“他是你的爺爺,也是致銘的親生父親。”

“真……真的嗎?”天雨和李嘉航的表情一樣錯綜複雜。

肖姑媽接著說:“四十多年前,李家和楊家是左右毗鄰,十分交好的兩家人。可,災難隻在一瞬間。我四歲那年的一個晚上,天搖地動,我被埋在暗無天日的廢墟下,除了捂住淌血的胳膊,就隻會扯著嗓子聲嘶力竭的哭喊。那個時候,還根本不知道死為何物。直到我又累又餓,昏昏欲睡之時,你楊伯伯的聲音傳來……他竟不顧安危,爬進處處艱險的廢墟之下。他一邊掏出手帕,幫我簡單的紮住傷口,一邊不停的安慰我。之後,就一路摟住我又慢慢的從原路爬回去。可是,他剛把我從狹窄的甬道塞出去,餘震來了……”

姑媽說到這兒,執起手帕,拭去眼角滑下的淚水,定了定神,才緩緩的接著又說,“當時,壓斷了腿的父親,淚流滿麵的摟住致銘哥,說從今往後他就是李家的兒子。為了視如己出,才給他改為李致銘。所以,當致銘成年之後,他就反複強調,將來生下的孫子,名字裏一定要有個‘嘉’字,用以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