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盜文網:你隨便盜, 沒法糊口我也可以棄坑,來互相傷害啊  駱河澤掙紮著從錢夾裏抽出三張鈔票, 便急匆匆地一腿邁了出去:“不用找了……”

本來應當很酷炫的離場, 因為他一腳沒踩實直接“啪嘰”趴倒在了地麵上, 而透露出了一股迷之悲傷的味道。

林溯雨默默地把從半空中緩緩飄落到還趴在地上的駱河澤背上的鈔票攏了攏, 遞給了司機小哥:“他古惑仔看多了,跟您開玩笑呢。”

司機小哥把零錢找給林溯雨,出人意料地又問道:“你倆是不是要當明星去的啊?”

林溯雨一愣,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嗯, 是這樣……”

“喔,那我看好你們喲~”司機小哥笑著對他揮了揮手,“我到時候會看你們的節目的,加油啊!”

林溯雨咬住唇, 不知為何竟然感覺眼睛裏有熱流在翻湧, 好一會兒才重重地點頭:“一定會的!”

駱河澤回過頭,一把扯住了他的手,拖著他向著大門口跑去:“快點快點快點,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啊啊啊啊啊——”

門口等了半天的米娜踩著高跟鞋匆匆走下樓梯,但在靠近二人的那一刹那, 臉上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下意識又後退了幾步:“我的媽,你們這是剛從地裏頭被刨出來嗎……”

哪怕是在出租車上吹了半個小時的風, 也沒辦法吹散二人身上那股濃鬱的怪味。

駱河澤臉上的神情似哭又似笑, 分明寫著“求您了這事兒就別再提了好嗎”的哀求。當然此時米娜也顧不上問這倆人到底是去下地挖野菜了還是去拯救銀河係回來了, 看兩個人灰頭土臉的樣子,果斷道:“你們倆先去洗一下,淋浴間在二樓,衣服脫下來扔外頭的竹筐裏頭。瑾歡,你帶他倆過去。通知服裝組,準備好烘幹機和掛燙機,十分鍾之內河澤和小雨的衣服必須給我洗幹淨燙好……”

一個圓臉的清秀小姑娘微笑著比了個“請”的手勢:“二位這邊走。”

“傻愣著什麼呢……”駱河澤推了林溯雨一把,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這動作帶了些對待自己人的親密感,“走了走了。”

林溯雨一邊往二樓走著,一邊扭頭看著站在門邊安安靜靜一言未發的羅筱,露出了今天到目前為止最發自內心的笑容,比出了一個口型。

——“等我”。

羅筱一直目送好友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才轉身向後台走去。

隻要林溯雨想刻意和一個人交上朋友,基本上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因為這個家夥實在是太懂怎麼去順著毛摸得人心裏舒服了,羅筱都懷疑這家夥察言觀色的技能樹是點滿的狀態。他交朋友完全看不出刻意成分,一切都自然而然仿佛是水到渠成,讓人在不經意間便已經對他產生了信賴感——正如現在一邊和林溯雨說話一邊惱羞成怒捶著他肩膀的駱河澤。

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立場去阻止好友,盡管他清楚好友的動機不純,但誰也沒規定說交朋友就不能從心懷鬼胎開始……

大概是他自己的問題吧,他總以為人是不會變的,至少不會變那麼快的,但這個變化來得太快了,快到讓他足以發現自己是如此脆弱到不堪一擊。

而他竟然還固執地不肯承認,其實是他自己停滯在原地不肯向前,是他對這樣的現狀感覺到了茫然,也是他對這和好友的小圈子即將崩碎的前兆感到了恐慌。

在記憶中一直獨來獨往,坐在窗台上晃著腿看著夕陽的好友,並不是和他一樣真正孤獨的被遺棄者,隻是拒絕了其他人,假裝和他是同類來陪伴他而已。

隻要他想走出這個圈子,他隨時都可以一腳跨出去,然後轉身離開,永遠也不再回頭。

好友是真的在為了“偶像”這個目標做出努力和改變,而他卻好像依然停留在那個有著嗡嗡的風扇聲、筆尖與紙麵摩挲出的沙沙聲還有老師用教鞭指著黑板的刮擦聲的教室裏,坐在桌子前看著黑板上粉筆一筆一劃寫出的板書,抄著那些他看不懂的公式。

就好像每一次放學,他走下樓梯時,都能看到林溯雨靠著牆對他笑的畫麵——他一度以為這就是他未來,永遠也不會改變,無論他什麼時候走下來,林溯雨都會站在那個位置,精準得就像是每天太陽穩定地從東方升起又從西方落下。

仿佛永遠也不會離開。

原來……並不是這樣啊。

他覺得自己這種心態其實有點好笑,但又著實笑不出來,他認識林溯雨的時間太長了,長到自己短短的十六年竟然有大半都和他有關,長到忘記了在遇到林溯雨以前他的生活是什麼樣的,長到他從未想過自己和好友分道揚鑣的可能性,長到他……也從沒想過,自己孤身一個人的話,又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