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愕然。
秦言思邊笑邊說:“傻丫頭,這麼好騙。我本就是來這山中遊玩,不想正好遇見你。”
靈兒瞪了他半晌,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仁清亮,慢慢的,就有一滴淚珠溢出眼眶,滑下臉頰,緊接著便越來越多。她竟無聲哭泣起來。
秦言思察覺出異樣,停止大笑,問:“靈兒怎麼了?”
靈兒嚶嚶哭泣。
秦言思蒙著雙眼,正對著她,沉默一會兒,語調又變得關切:“靈兒是不是想家了?靈兒肯定沒露宿在外過。”
靈兒徑直站起來,轉身往外走。衣裳單薄,一離開火堆就止不住寒戰連連。
驀地,腰肢一緊,竟是被人從後一把箍住。靈兒大驚失色,叫聲剛出口,就被強行卷進懷裏。回頭一看,秦言思縛眼的絲巾已不知所蹤,身上竟同她一樣,隻著一層單薄內衣。
靈兒尖叫:“你做什麼!”
胸腔裏砰砰巨響,心髒幾乎撞破胸壁,血液湧進骨頭縫中,渾身都脹痛得像要裂開。
但隨即,冰涼的身體陡然一暖,竟是秦言思將自己的中衣裹到她身上,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活像一隻披棉襖的小兔子。
秦言思將她包裹嚴實,重拖回火堆旁,皺眉道:“小姐,現在是嚴冬,又在落雨,你這一身清涼直往外衝,當自己金石之軀?跟熙和郡主待久了,就變成這樣?”
靈兒淌淚淌得更厲害,漲紅臉大聲問:“怎樣?”
秦言思說:“怎樣?倔得無法無天。”
靈兒哭著大喊:“就倔,關你什麼事?我要回家!”
她哭得緊閉雙眼,娟秀的五官縮在一起,甚是嬌憨。她委屈極了,自己也說不清為何這般委屈。
哭一陣,突聽秦言思小聲說:“對不起。”
靈兒拚命搖頭,咬著嘴唇道:“你說什麼對不起?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你說得對,你原本就是來這山中遊玩的。怎會跟我一樣,靈魂出竅地跑過來,傻不拉嘰的。你是秦家少爺,怎會跟我一樣傻……”
她也不知自己在喊什麼。
秦言思守在一邊,默默看著她哭,直到她終於趨向平靜,才緩聲道:“對不起,我確實不是靈魂出竅跑過來的。”
靈兒抽著鼻子,冷冷地說:“還用你說。”
秦言思說:“但我跑過來之後,就靈魂出竅了。”
靈兒長而濃密的睫毛猛一撲動。
秦言思突然移開目光,看著火堆,似乎在喃喃低語:“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些境遇,一生也難得幾回。突兀而來,若再回憶,也隻如莊生一夢。可不就跟靈魂出竅一般?”
靈兒口唇微張,雙眸瀅澈,眼底泛起的熱度,連她自己也恍若未覺。
火堆噗噗燃燒,山洞清寂,光影在石壁上跳躍,映襯出一種安謐的活力,消融於靜夜之中。
秦言思突然又看向靈兒,目光坦誠,仿佛剛剛那段曖昧的言辭從未出現過,靈兒不禁再度臉紅起來。秦言思問:“你去幫熙和郡主買東西?”
靈兒老實點頭。
秦言思微笑道:“這麼巧,我來這山中,其實也不為遊玩,隻為幫家母尋點東西。”
靈兒好奇地問:“哦?秦夫人想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