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我知道周堂每天都在為周旭東的病情在掙紮，我不想他死，可是他又不能違背他的意願。
周堂手放開的那一刻，醫護人員群湧而出，小跑向手術室。
人走完了，周堂還定在原地，沒有哭沒有笑，神情呆滯的望著推床離開的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周堂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重症病房裏，人員走後，燈光就暗了下來。
在黑暗中，周堂才能卸下他那厚重的防備，手埋進膝蓋裏，隱隱顫抖的肩膀，證明他在哭泣。
我從來沒有見過哭的如此傷心的周堂，像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孩般脆弱。
“周堂，不會有事的，伯爵夫人會救他的。”我走到周堂身邊蹲下，從側麵抱著他。
他心裏的痛，我多想替他分擔呀！
“曼曼，我好害怕！”周堂的身體止不住在顫抖，緊捉住我的手臂，連聲音也帶上了顫音。
周堂的害怕我怎麼能不知道，如果這場手術成功了在周旭東心裏周堂就是一個罪人，如果失敗了，失去的是他的親人，他最敬重的伯父。
“曼曼，我是個騙子，我曾經答應過伯父會遵從他的意願，現在我食言了，我不能看著他死，我也怕，怕他醒來會不原諒我，我所做的一切隻是想給他一條生路而已，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黑暗中我看不見周堂的神情，聽聲音迷茫中帶著絕望。
我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安撫周堂，說不是，隻會加重他的絕望，手術結果未知，周堂內心就不會平靜。
“周堂，我懂！”千言萬語的安慰，隻能化做兩個字，周堂，我懂你的難過，懂你的用心。
Z&M能重回周堂手中，我想周堂是答應了伯爵夫人的要求，而周堂會這麼做，除了Z&M，更多的是如周堂所說，他隻是想給他一條生路而已。
周堂的眼淚落在我的衣袖上暈開一片，抱著我心裏有說不出的疼惜。
我想象不出周堂在多少的內心掙紮與意誌煎熬下，才做出的這個決定，這個明明如此脆弱的男人，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為我們負隅頑抗了多久。
“周堂，伯爵夫人是你叫來的嗎？”我問。
周堂沒有回答我搖搖頭。
看來我猜得沒錯，周旭東危在旦夕伯爵夫人明明已經緊張到無可複加，還要進去交涉那麼久，看來是在最後的時刻擊敗了周堂的決心。
明明都是可憐人，卻要為自己在乎的人劍拔弩張，周旭東突然發覺他也沒有那麼可憐，為了他，伯爵夫人不惜以自己的名利權勢做賭注，而周堂卻要承受自己內心苦苦的掙紮。
愛是一把雙刃劍刺傷自己和愛著自己的人。
我好像開始有點明白，周旭東為何會堅持放棄心髒移植手術。
即使成功他跟她也沒了可能，與其活著承受無盡的思念，死亡也許會是最好的結局，百分之二十的機會還不如趁著有限的時間陪陪他所在意的親人。
“周堂，我相信不管結果如何，周伯父都會原諒你的，我知道他是愛你的，你伯父不願意接受手術，隻是想多陪你一段時間，與其去百分之二十的活命機會，他更情願在生命有限的時間陪伴你。”
這話曾經是母親臨終時，父親安慰我的話語，沒想到，今天會用在周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