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默緊握雙拳,手臂上青筋畢露,一道暗紅色幽光一閃而逝。
其中一名血人突然轉過身,那張五官模糊的恐怖臉孔對著雲默,嘴角向兩旁翹起,撕裂到了耳根處,聲音含糊嘶啞說道:“永夜將至,萬獸來襲。”
說完這八個字,血人整個身體一陣顫抖,轉過頭顱,向前而行。
“向北,向北,向北。”
雲默兩次出手,都沒能留下血轎,那些個原本躍躍欲試的強者,也再也不敢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去做這無用之功。
四個血人抬著血轎,來到了崖壁下麵,沒有轉身,居然就這樣沿著幾乎和地麵垂直的陡峭崖壁走了上去,如履平地。
九尾妖狐直勾勾盯著那血轎,一名血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九尾妖狐的目光,突然轉過頭顱,咧嘴詭異一笑,伸出左手手指,對準了九尾妖狐。
九尾妖狐如臨大敵,身形暴退!
那血人撇了撇腦袋,像是有些疑惑,而後收回手,轉過頭,抬著血轎,沿著峭壁向上走去。
等那四個血人抬著血轎走遠後,許多人居然都還沒回過神來。
突然有一陣風從身後吹來,雲默猛地握住黑巨劍柄。
風主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輕聲說道:“雲宗主,不要誤會,現可不是內鬥的時候。”
儒聖人也來到雲默身旁,義正言辭說道:“今時今日最重要的,是收拾掉魔域這二十多萬餘孽!”
雲默嘲諷說道:“兩位之前可還是想置雲默於死地的。”
儒聖人咧嘴一笑,仿佛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說道:“攻下魔域第一大功,歸劍道宗,雲宗主以為如何?”
雲默緩緩閉上雙眼,不再言語。
半個時辰後,函穀關開始了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屠殺。
一戰定勝負。
魔域第一強者樂遊重傷,大祭司阿蘇勒逃亡,魔王宮宮主洪戰身死魂消,八百裏青原之主青鴻泰戰隕,古神廟守護者冰霜巨龍戰死,魔域五十萬聯軍,十萬人被俘,三萬餘人逃亡,餘者皆亡命於函穀關。
這是上古時期神魔大戰後,式微界取得的最大的一次勝利。
三日後,式微界大軍兵臨天魔峰,攻上魔王宮之時,這個統禦魔域數萬年的魔王宮,隻六十多名一心求死的垂垂老者擋在二十多萬聯軍之前。
之後半年時間,式微界聯軍對魔域的清洗殺戮就沒有停止過。
不斷的叛亂,不斷的殺戮,讓魔域這一片土地硝煙四起。
曆史的走向,函穀關一戰後,徹底改變。
而作為這一戰最大的功臣,不管是勢力還是威望都達到了頂峰的雲默,卻在大戰之後,回到了劍道宗,長居草廬,閉關不出。
以至於整個劍道宗主峰,都成了禁地。
沒人知道這名式微界名副其實的第一強者,到底在幹什麼。
酷暑難耐讓人煩悶的夏天漸漸離去,不知是從哪一天開始,劍道宗主峰後山樹林,已經有一片片黃葉飄落。
半山草廬之前,一個小男孩兒坐在水塘邊上,脫掉鞋襪,光著腳泡在水裏,那些肥碩錦鯉,在小男孩兒的腳下不斷遊走。
草廬的木本被人從裏麵推開,走出來一個胡子拉碴的男子,光著腳板來到男孩兒身邊,坐了下去,也將雙腳放在水中。
男子低著腦袋,看著從腳旁遊過去的那些肥碩錦鯉,問道:“為什麼魚都遊到你那邊去了?”
男孩兒翻了個白眼:“師傅你的腳太臭了,”說著捏著鼻子說道,“身上也臭,都快餿了,師傅你多少天沒洗澡了?”
“多少天?大概有……”雲默一瞪眼,“有你這樣和師傅說話的嗎?!沒大沒小的!”
頓了頓,又問道:“這些蠢魚到底在幹嘛?”
小男孩兒自然是雲默唯一的徒弟張山,抬起雙腳,說道:“吃我腳底板的老皮啊,這叫魚療。”
雲默無奈的搖搖頭,沒再說話,這小子總喜歡說一些古裏古怪的詞語,他也早就習慣了。
張山突然問道:“師傅,你還要在這裏呆多久?”
雲默歎了口氣,說道:“師傅有些事情沒有想明白,而且,”他挽起袖口,露出手臂,就見皮膚下有一條條黑色血管,看著尤為瘮人,“師傅這毒,一直沒能找到解毒辦法。”
張山看著那些恐怖的黑色血管,眼神有些黯然,“那四個血人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永夜將至,萬獸來襲,為師也沒有想明白。”
雲默輕聲呢喃,然後抬起頭,看向高遠天空,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