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寧城舅舅突然打來電話,是關於外公十周年忌辰。長離沒有多問,因為有他們操心。
不過他要過電話詢問另一位外公,舅舅在電話一端告訴他,說老人家身體依然很好,就是時長念起長離,讓他有空多過去探望探望。
長離是有這個打算,等回校找個時間,過去看看外公。畢竟當初那一別,他是真放心不下這位老人。
媽媽在醫院漸漸好起來,長離沒待幾天,既已安心,便返回學校。
回到學校,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學業上麵,還有學生會不在這段時日,搞得一團糟。聽說主席都對趙曼發了幾次火,所以當趙曼見到部長回來時,覺得主心骨終於回來了。
他本來要責備趙曼,見到做事畏首畏尾,沒有以前那麼敢做時。他還是忍了下來,他覺得要是再責備,非把這孩紙毀了。
事情沒做好得說是不假,但長離總認為得要在意方式。倘若方式不對,在好的苗子也會成長不起來。
接下來好幾天,他帶著趙曼言行身教,讓他學著處理問題。所以一忙起來,便沒了個盡頭。
忙到十月底,才算真正忙完。那天他去見小喬,今年秋涼來得早,這時候已是涼意陣陣。他是吃過午飯過去,約在蒲城醫大門口見麵。
月初陪過她幾天,中間隔著將近一個月未曾相見,讓情蠱裏的相思之苦,在這相見執手時,覺得再苦也是纏綿悱惻的蠱惑。
他們牽著手去長堤,秋涼日光微微生著寒,不過江上的風,茶的香,還是那般令人流連。人潮洶湧裏,都是歡喜深深的人兒。
長離對她說:“丫頭,你還記得柳彥嗎?”他與小喬隔著手機聊天時,並未提起過柳彥結婚的事情。
小喬認識他不少高中同學,略略有著印象,她問:“怎麼啦!提他做什麼?”與柳彥不熟,小喬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長離望著江麵,有船從上麵過,他說:“上次回家,他剛好結婚,也去吃了喜酒。當時想起很多事情,包括我們的以後。”
小喬嬌笑一聲,順著話問他,“那你是怎麼想以後的,是打算用八抬大轎娶我進門,還是膝下一大堆孩子,天天跟你鬧騰?”
長離收回目光,轉頭看著她梨渦淺現,他帶著笑說:“八抬大轎一定得要,至於一大堆孩子嘛,這個得好好合計合計,因為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事情......”
他話沒說完,小喬便伸手用力打在身上,他也疼得叫喚一聲。她撇著嘴說:“什麼時候也跟著打黃腔了,一段時間沒管教,皮癢了是吧。”
長離嘿嘿一笑,他是隨口說說,也沒想那麼深。小喬打完之後突兀一聲輕歎,眉梢眼底都鬱鬱的。
長離當她不高興,關心說:“怎麼了,丫頭?”她低頭不語,良久,她才抬頭問長離,“長離,如果一段感情摻雜了雜質,你還會繼續嗎?”
長堤上這時風大了起來,也吹皺了一江秋水,她眉眼在日光下麵氤氳氳的。
一切都是好端端的,這樣一句問,長離沒個頭緒。可他無端又將這句話,強加在身上。好比他們之間,如果因為某個人,讓這段感情染了雜質,那麼眼下來之不易的一切,又該如何自處。
他也無端念起一個冷清清的女子,倘若是因為她,又該如何抉擇。可他又自嘲,覺得並無可能,畢竟眼前這個人,他愛的入骨入髓,又怎能舍得。
長離望著她,略顯擔憂的問:“傻丫頭,為什麼會這樣問?”她原本就未想過,他會回答這個問題。
這時候卻又自說自話,她說:“如果是我,一定不會再繼續。跟變質的食物其實一樣道理,感情差不多也是如此。”
長離愕然怔住,他想不通怎能這麼形容感情。兩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曆經那麼多坎坎坷坷,那能如變質食物般,說扔掉便扔掉。
他說:“傻丫頭,怎麼能這樣說呢。感情染了雜質,並不一定是變了質,而且兩個人在一起相愛,不到萬不得已沒必要走那條絕路。”
長堤彎曲曲,一方晴空天高雲闊,她的一顆心卻是漸說漸窄。
“我並不是說感情不重要,我是說相愛的時候,這段感情彼此肯定會用心珍惜。但是如果不再相愛,那麼這段感情便是無關緊要的,雖然會有不甘,會有執念,但也隻是一個人的不甘執念,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