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是黃道吉日,也是迎楚穎進門的日子。這邊結婚習俗與雲鎮略有不同,長離隻能入鄉隨俗。
一大早,宋家院子便格外熱鬧,先是安排迎親。一共十二輛車,浩浩湯湯一排婚車熱鬧喜慶。
家裏有長輩把持,接待親朋,迎來送往根本不用沈行去操心。他過來不少同學,有幫忙接親,也有等他回來喝這杯喜酒。
沈行是新郎官,這時候一身正裝,胸口用別針別著朵紅花,生人勿近的臉上今天總算帶上了笑。
晨風初陽,院門口鞭炮聲正盛,歡歡汪汪直叫喚,在熱鬧歡喜裏婚車開始上路。
路上每遇過橋,都要停下在橋上放掛鞭炮,長離估計是婚俗。車子從高速去塔影,快到塔影時,婚車全部都開了雙閃。
路旁行人,也都看著長長一隊婚車,偶爾還能撞見攔婚的,都是散點煙給點糖。他們也是圖個喜慶,收到東西還得恭喜一聲。
到姑媽家時,姑父已經等在外麵,安排人放鞭炮,意思是告訴屋裏新娘,迎親的人已經過來了。
長離沒坐主婚車,下來時沈行,還有景晴,已經簇擁在人群裏。沈行忙著散煙,姑父也照應著迎親的人。
良辰美景,日光傾城,長離見她冷冷清清站在哪兒,便走過去。他在人聲吵雜裏說:“走,去裏麵看看新娘?”
她是怕接近生人,場麵雖是極其熱鬧,還是與她關係不大。這時候長離過來關照,她心裏還是有說不出的歡喜。
新娘閨房也是圍滿了人,都是街坊四鄰,親朋好友。表姐楚穎一身雪白婚紗,粉麵唇紅端坐在床上,活脫脫一位美人。
閨房有人見到他們推門進來,都是眼前一亮,一個長離不認識的阿姨說:“真是好般配的一對伴郎伴娘。”他們胸前也各別著小花,紅鍛上是金色的字跡,伴郎,還有伴娘。
景晴頜首低眉,有看得見的羞澀在裏麵。她沒理會身邊人說話,走到床邊去陪楚穎。楚穎見她這樣,笑著說:“小晴,陳姨就這樣說一句,臉就紅啦!要是等晚上到那邊,還不得羞死。”
她微微撇嘴,顯得不樂意,“嫂子,怎麼你也打趣人家。”
楚穎更樂嗬,又看向長離,說:“老弟,你可是伴郎,得要把伴娘照顧好。要是伴娘跑了,你得死命追回來哈。”
閨房裏陣陣笑聲,長離心裏無語至極,看著她坐在床邊冷清清的樣子,覺得她可能會生氣。
他說:“老姐,你就少說幾句吧,留著到那邊再說也不遲。”他這是想替她解圍,可他未曾想過,越是這般維護,越是讓外人覺得有問題。
楚穎感歎一聲,“喲,老姐關心自家妹子,怎麼老弟是不服氣,還是吃醋,見不得小晴被別人關心。”
女人不講理,長離再次領教。
要是再胡攪蠻纏下去,長離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他橫眉等了表姐一眼,便轉身出門,他覺得這時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下樓走到院子那顆石榴樹下麵,上麵微顯青黃的葉子,落滿一地。他看著腳底斑駁,心裏突兀亂起來。
不管到什麼地方,總會有人將他們糾扯在一起。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言論,他覺得會讓冷清清的那個人,很難堪吧。
他明明應該也要生氣,可一顆心卻是氣不氣來,反倒隱隱間有別的感覺,他形容不上來。就好像小時,明明十分討厭誇讚,可還是希望有人誇讚,雖然真得很討厭。就這種矛盾,讓他如今一顆心都很難安。
他不明白是為什麼。
上午在這邊還要吃席,迎親坐在一桌,大都要開車,所以沒什麼人喝酒。他們坐在一起,吃到一半時,他才問景晴。
“表姐剛才說的話,你沒生氣吧?”
她夾了塊筍片,還沒收回來,聽他突然這樣問,差點沒夾穩。她將筍片放在身前瓷碗裏,側臉看著他,“幾句話有什麼好生氣,在你心裏不會一直認為,我心眼就那樣小?”
長離愕然,笑,“怎麼會呢,他們雖然隨口說說,不過還是怕你多想。你要是沒往心裏去,那就好。”
景晴細細咀嚼筍片,冷清清的眉目卻是若有所思。隻是隨口說說,若是早前那時候,她應該十分厭惡。當初學校那場風波,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