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沒多想,吃完棒冰便開始忙活。因為沈行早上說過,等把剩下的規整好,就讓他們一起參與策劃。
長離整理歸檔,景晴篩選著要求用筆記幾下。他不經意瞥見白紙上娟秀的黑子,無意間想到那晚夏若給他看的畫,他問景晴,“你之前有沒有畫過素描?”
她側過臉,顯得茫然,她學美術,畫素描是家常便飯,“有啊!有什麼問題?”長離見到這種表情,才知道說了一句廢話。
他將話語凝練準確後,又繼續說:“就是幾張素描作品,有長堤相遇,月色荷塘裏有牧童騎牛,有石階上望月祈願,還有燈會裏挑燈執手,每一副都有一位溫婉明媚的女子,還有一個麵容模糊的少年郎。”
景晴筆尖寫的字,有一瞬的頓住,等他說完,她才十分肯定說:“沒見過,更沒有畫過。”聽到這個回複,長離微微一笑,想來也是,怎麼可能會是她。
她又隨口問:“看起來你很關心那幾幅素描作品?”
他笑,“也沒有多麼關心,就是覺得很好奇,有些地方看不懂,想將疑惑的地方弄明白。”
“作品在什麼地方?”景晴稍微有所停頓,接著又說:“能不能讓我也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畫,讓你也能這麼掛懷。”
長離將手邊整理好的紙張,裝進檔案袋,“不在我這裏,不過你要想看,等過完暑假回到學校,我去借過來給你也看看。”
景晴唇角帶著笑意,“還要跟別人借,那就不麻煩你嘍。”
長離又問她,“你們學美術,會不會經常出去寫生?”景晴覺得身側這個人今天問題很多,她說:“那是自然,出去寫生是常有的事情。”
“江堤那邊也是不是常去?”
“偶爾會去,”景晴側過臉,看著他說:“那地方遠山近水,你要是沒事可以過去寫寫生,總覺得挺適合你。”
長離笑,“我隻是平常沒事瞎畫畫,不像你們,是專門學這一塊的。”他這是自謙的一句話,景晴卻並不如此認為,她可深深記得去年那個時候。那麼多人都認為必輸無疑的他,最後是那樣出人意料。
她說:“你要是平常瞎畫畫,那以後可就真沒人再敢學美術了,就憑去年那一副山水潑墨,多少人都敗在你手上。”
他聽完隻是笑笑,不過對於當初真覺得有點恍然如夢。這時候他都想不起來,當時無緣無故就赴約而去。
這時候不無感歎的問,“當時你一定不希望,我會出現吧?”
景晴覺得他問題很怪,反問,“為什麼會這樣說?”
長離將檔案袋放在邊上,轉臉望著她,“因為那麼多人都在背後議論,那場風波裏麵的是是非非,而你應該十分厭惡吧?”
她停下手中的筆,然後雙手撐在桌子邊緣,手頭不斷轉著筆。長離怎會知曉當初那個時候,見到他出現的那一刻,她一顆心生出那麼多莫名之感。
她看著筆尖,卻是淡淡說:“是厭惡不假,但那時候,說到底還是有些期望你能來。”
她端坐身側,一舉一動都在眼底,這樣少見的躊躇,長離顯得懵懂不明。不過他又想,畢竟那段往事,她應該也不願提及太多。
長離笑著說:“原來當時的擔憂,還是我多慮了。”他是指當時如果赴約,對於她那種處境,會不會是一種雪上加霜。
可景晴驀地裏聽到這句話,卻並非這樣想,她想到,他口中所謂擔憂,是不是那場誤會,在風波裏麵會漸漸成真。
這時候,她猶豫片刻之後,低頭極其小聲問:“那在你心裏,如果重新來過,你還會不會赴這場約?”
長離怔住,覺得問很奇怪,像是這句話裏麵有什麼期待一般。他也越加覺得,身側這個在他麵前隻是勉強溫暖愛笑,並不如當初那時來得自然。
甚至有時候,在她冷清的眉眼間隱隱藏著心事。
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說:“已經不可能會重新來過,會不會再去赴約,也沒那麼重要。而且重要的是當下,還有將來,不是嗎?”
她輕笑,發現自己的問是有點多餘。可她還是微感失望,對於他所言當下,還有將來,又怎麼敢去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