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後,他們便一起參與策劃,是長離一直想嚐試的工作。如他所想,一切遠非那麼簡單,從定下創意,然後一塊一塊分配下去,中間返工修改,到最終出來的效果,每一環都相當重要。
盛夏原是十分難熬,可在公司裏麵忙起來,才發現時間真是飛快。展眼間已經是七月底,長離滿打滿算已來將近二十餘天。
在這段時間,他學到很多東西,是學校書本不可能會有,也不可能有人會教的東西。
七月最後一天,沈行因單子問題去外城見客戶,公司也還是如往常一般。忙到中午該是下班吃飯時,景晴對他說:“最近吃外賣有點膩,想去外麵換換口味。”
外麵很熱,長離最後還是答應了,他覺得也是這樣。
從公司出來,還沒到樓下,便感到一股熱浪襲來,體內殘剩的涼意毫無招架之力,瞬間被灼燒完結。
出來之後,頭頂明晃晃的日光讓人暈眩,長離撐開傘替她擋起日光。她本不願這麼麻煩,隻出去吃頓飯,走幾步路而已。可沒拗不過長離那般固執。
路旁花壇裏有夏花盛放,在灼灼日光下有些發蔫。他們走在邊上,長離感歎,“這邊市劃工程做的真不怎麼樣。”
景晴頂著一片蔭涼,和他並著肩,“為什麼?”
他指著路旁還未長成的小樹說:“栽植樹苗這麼小,要等到那天才能林蔭遍地,這麼熱的天氣,連給路人遮陽之地都沒有。你說,是不是市劃不行。”
景晴笑,覺得是這個理,她說:“你不去做市長,真是可惜。”
“可別取笑我啦!”長離將傘朝一邊挪了挪,她整個人都被遮住,“要是我做市長,那得有多少人拖棍子想揍我。”
她捂著嘴笑,笑了半天才說,“到時候你隻管放心,我是不會拖棍子揍你。”長離聽她這樣說,剛想感激兩句,可她又接著說:“頂多拿把刀子,追著你隨便砍砍。”
長離咋舌,這是有多恨他。
他身體暴露在外麵,日光灼灼,他額頭上汗水漸漸多起來。他用手抹了一把,問她:“景晴,中午想吃什麼?”
她在公司裏麵食欲倒還有,這出來被熱氣一蒸,這時候還真沒什麼胃口。抬頭見到不遠處有把大傘,下麵有個阿姨在賣涼皮。
她微微一笑,“要不我們中午吃涼皮吧。”
長離搖頭苦笑,“你說了算。”見到她冷清的麵容生出那麼多歡喜,他覺得一段時日相處下來,心中那股莫名之感也越加強烈。
走到傘下時,要了一份涼皮,還有一份涼麵。涼皮阿姨邊忙活邊說:“小姑娘真可幸福,把你這麼體貼照顧著。這麼大熱天,太陽全被你男朋友給擋了。”
景晴聽涼皮阿姨這樣說,起初微覺不好意思。可側臉望著他,見到他滿臉都是汗水時,在看著他撐傘角度,才算明白過來。
他目光轉過來,與她四目相視。隻片刻她便躲開,低頭從口袋拿出麵巾,抽出來遞給他,用極柔的嗓音說:“擦擦汗吧。”
長離沒接,無端怔怔望著她。這時候涼皮阿姨又說:“小姑娘這麼明顯,你男朋友是讓你替他擦汗,真是幸福的小兩口,嗬嗬......”
這段話讓景晴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她陡然感到像被這正午日光燒灼般,火辣辣的燙。她眼角餘光瞥見他在笑,心裏更顯得窘迫,她想把紙巾收回來免得難勘。
可令她未曾料到,他竟然微彎著腰,嘴上還笑著說:“來,借美女的手用一下。”他剛才想起過往裏的事情,關於小喬,曾經替他擦過汗水。不過這句算是玩笑話,他原以為是不可能之事,可當紙巾觸到額角那一刻,他整個人徹底怔住了。
景晴是打算退回不去管他,但他貼在身前溫文爾雅的一副麵容,還是沒掙紮過內心那般蠱惑。
她是屏著呼吸,輕輕擦拭著他額頭滲出的汗水,在外人眼中一下一下是那樣認真。
長離一雙眸子靜靜凝望著她,她微皺的眉梢,冷清清的眼底,還有緊緊咬住已經泛白的唇角。
他說:“謝謝你。”
她停下來,將已經濕透的麵巾緊緊握在手心,水滴從他眼前一滴滴又落下來。他直起腰,水滴啪嗒一聲聲便打在地麵。
她的一顆心也撲通一下,也像擊在地麵一般,說不出來的慌張。
身旁涼皮阿姨嗬嗬直笑,將手中袋子遞給長離,“涼皮涼麵好了,給你們。”他將錢給涼皮阿姨的時候,她還說:“幸福的小兩口,有空記得常來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