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他特意對屈雅說了句,“大山這個人很不錯。”
他走在回去的路上,整個人在燈影裏都顯得若有所失。因為他想起那年高中時,小喬有空會跟著他去球場。而當初球場邊那個梨渦淺現的女子,他如何能夠將她徹底清除。更何況從始至終,他矛盾的一顆心也還是滿懷期待。
夏若給他打電話,是約在北門見麵。
長離走到這邊時,她已經站在樹底下等他。當長離隔著忽明忽暗的光亮,見到樹下笑靨如花的夏若,他一顆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轟然然一陣心疼。
光影浸透著的影子,和她竟然如此相像。
冷清的水泥路上,他就怔怔往前走著,夏若一眼便見到,朝他不斷的在招手。可長離像是視若未見般,沒有任何舉動去回應。
等他回過神,夏若已走過來,撅著嘴,顯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喂,怎麼不理人!!!”
長離苦笑,趕緊找理由搪塞,“在想,夏大美女所找何事呀!”他平日裏隻叫名字,這時候怕她不信,多了幾分討好。
“喲,難得嘴甜。”她斜著眼,滿眼鄙視,“不過,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顯得十分得意,原以為也有挖諷他的時候。可他一句話,讓她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天坑,然後又把自己不小心也埋了進去。
“是奸,是盜,自己想嘍!”
她氣得直哼哼,眼神恨不得將這個人大卸八塊,才能出掉這口惡氣。她撅著嘴不說話,像是在對他生氣。
剛見麵就鬧別扭,長離不免顯得無奈,輕輕拍著她的頭,哄她,“和你開玩笑啦!可千萬不能哭啊!”
她卻別過頭,不去理會。長離見她這樣,倒顯得緊張,生怕她真會生氣。
剛想多說幾句,她卻忍不住噗嗤一笑,轉過臉四目相視,“又不是小孩子,動不動就會生氣。而且,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知道嗎?”
長離見她這樣,真心覺得無可奈何。可他心底,還是生出許多慰藉,畢竟在他麵前是毫不掩飾的真性情。
喜怒悲歡,沒有什麼好去計較。
可對於她口中的這個日子究竟是什麼日子,長離還真被問住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今天是個什麼日子。
夏若呼出一口氣,像是歎氣。今天是她生日,她原以為這個人會記得,可這時候,心裏那麼熱切的期許,在這時候轉瞬成空。
她心底也無端有些發疼。
她想,倘若換成是她,他定是決難忘記的。可她又跟自己較勁,明明是不相幹的自作多情,為什麼會生出那麼多貪念。
到這一步,她才真正知曉,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是一直可以去墨守成規的。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隻是我的生日而已,”夏若強行平緩說話的語氣,顯得平淡至極。可終究還未曾掩飾到極致,他還是微微察覺到她眉稍眼底深藏的失落。
長離在心裏暗暗自責,怎麼這麼重要的日子,竟然會忘記。可事已至此,總得想辦法彌補,他說,“為了懲罰我粗心大意,請你出去吃大餐,怎樣。”
她猶豫一下,隨後點頭答應。她本打算拒絕,不過夏若覺得長離說得很對,為懲罰這樣的粗心大意,是該好好宰他一頓。
長離能夠記起的生日,並非很多,除卻父母之外,便是高中那幾個人,其中包括小喬。她的生日是在暑假的時候,他覺得這一輩子除非老年癡呆,否則定不會忘記。他也深深記得,那年第一次送女生禮物,便是一副淡青色耳墜。
那時歡喜纏綿,如今想來都成了無盡惆悵傷懷。
他和夏若並肩走在一起,他轉頭看她,“明年這個時候你放心,一定不會忘記,到時候也一定好好再去彌補你。”
他像是發誓,說得極是動情。
夏若聽在耳裏,卻是句句落在心坎上。明明是毫無牽扯的純粹的朋友,她卻會因為對方這樣的態度,去反問自己是否要求的太多。
她咬住下唇,又鬆開,紅紅的嘴唇有些發白,“隻是簡單的生日,其實一切都無所謂的。”
長離笑,他並非這樣認為。
而那天極為尋常的一晚,夏若卻深深記得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離她是那樣的近。她都有種錯覺,倘若隻要邁出這一步,一切是否都是如她所願。
可在那時候,她終究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