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什麼,也許是他家其他人辦喜事呢!”車月安慰自己,可她突然想到他並無兄弟姐妹,她的臉在大紅喜字的映照下顯得有點蒼白。這是一間東廂房,中間是堂屋,還有一間西廂房。她跨出堂屋的門檻,眼前是一片空白水泥地,旁邊稀稀疏疏的種了幾棵歪脖的棗樹。她知道一定是棗樹,因為他不止一次的提到他的家鄉出產棗子,而小時的他曾經從樹上摔下過。在其中兩棵樹中間就地拉了一道繩子,上麵晾著她的衣服。“誰給洗了?”車月不由低頭,看著腳上那雙已經擦的幹幹淨淨的靴子,她那蒼白的臉上透出一絲紅暈。
“起來了?早飯在鍋裏。”昨日見到的女人不知從哪裏回來,手上還提個籃子,裝著些菜,“宏量有事出去了,要晚上才回來。”女人接著說到,也不看車月,提著籃子去池塘了。車月有滿腹的疑問,可她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女人的身影在池塘邊一閃一閃地,想必正在洗菜,大冷的天在冰冷的池水中洗菜,車月把渥在口袋中的雙手抽出來,那是一雙單薄的手,細嫩的肌膚上有兩個長期握筆形成的繭子,修剪整齊的指甲上塗了一層淡淡的油。車月突然走到池塘邊,也拿起一棵菜洗起來,池水比她想象的來得冷,一棵菜還沒有洗好,她的手便已經成了紫紅色,手指的感覺也已經失去,最後的一片菜葉竟掉入了水中。女子看了看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把她那雙手伸到車月麵前,那是一雙瘦削的手,瘦的仿佛隻有一層皮在連著骨頭,青筋明顯的顯示在手背上,手掌的一麵布滿了老繭,還有一道明顯的長傷疤。車月有點吃驚,那雙黎黑的手根本不是一雙年輕女子的手,仿佛隻有老年者才可有。女子不說話,把菜籃拿到另一邊,毫不知冷地把剩下的菜都洗了。
回到屋,女子還是不和車月說話,隻是把鍋中的粥給她盛來。車月也不說話,隻是接過碗默默地喝完那粥。女子本來在一邊織毛衣,看到車月吃完,接過碗筷便收拾起來。車月仿似中魘,靜靜地看著這女人在忙活,一切無不顯示她是這家中唯一的女主人,自己隻不過是客,一個過客而已。車月坐在一張椅上,前麵女人給她升了一個火盆,明豔的火光一閃一閃地,
烤幹了她臉上因煙熏出的淚水,一切都不是真的,她要等他回來,她要告訴他這幾天為了找到這個地方有多辛苦,她被淋雨,她的錢被偷,她走了迄今為止最長的路…….
車月不知道有多久,她渴望他快回,又希望他不要回,至少現在她還可以在火盆旁念他,等他……遠處的小道上露出一個黑點,女人把飯菜端上桌,一個“嘟嘟”作響的火鍋,還有幾道小菜,馬上香味彌散開來。黑點漸漸大起來,一道身影慢慢走近,車月在椅子上僵硬的身子一半冷一半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