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刮在車月的臉上,此時的正站在一條不能算是路的小道上,坑坑窪窪處蓄滿了昨夜剛下的雨水,被水浸軟的黃泥鞋子剛踩下就與它難分難舍,那雙靴子已經快有七.八斤重了吧。身上的打扮更是慘不忍睹,白色的羽絨服上沾滿了除了泥點還有剛乘車時粘上菜汁.灰塵甚至還被旁邊的抽煙燙了個洞,黑色的褲子雖不覺髒,但兩條褲腿早就沾滿了泥巴,隻有身上的那個耐克包還算幹淨,但被人劃了口子。“加油,走過這條路,就能見到他了。”車月小聲的給自己打氣,那條道上她已經走了快一小時了,可還是沒有一個人經過,仿佛地老天荒隻是她一人。活動一下酸疼的身體,車月歎口氣,繼續前進。
總算走到了那個叫羊角村的地方,在經過村人的確認後,她不由癱倒在一塊石頭上。“姑娘,你是誰家親戚?”有幾位好奇的村人上前詢問。也是,這麼冷的天,除了走親戚,還會有誰。車月四處大量了一下,這是一個不大的村子,所有的房子似乎圍繞村後的小山而建,還有一個不大池塘正在邊上。村子裏的人看上去都很和善,不過好象老人多,他們抄著當地的方言,幸好此地的方言由於地處北方,有點接近普通話,連猜帶想總算明白了。“我找陳宏量。”車月清清嗓子,嗓子有點啞,喉嚨有點痛,不知怎麼四周的景物好象在搖晃,前麵的人怎麼模糊起來……
車月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鋪滿紅色的大木床上,紅色的雙人枕上還繡著鴛鴦戲水,紅色的被單上印著百子千孫的圖案。“我一定在做夢,幻覺,幻覺…..”車月不由自己安慰自己。一陣腳步聲傳來,仿佛還有叮當作響的東西,“難道我被抓了?”可能小時候聽哥哥的恐怖故事多了,腦海中不由冒出這個想法。門吱一聲推開,她的神經也一下子蹦緊。
隨著門開處,一陣淡淡的粥香飄來,“你醒了?餓了吧!”進來一位姑娘。車月打量了一下,一頭短發用一隻發卡別住,是粉紅的塑料材質,瘦小的臉龐,眼角似乎有了淺淺的魚尾紋,薄薄的嘴唇有點往下耷拉。車月有點不好意思,人家好心送吃的來,還有那些稀奇的想法,自己也快餓壞了,她忙欠起身,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渾身上下仿佛被拆了骨頭似的酸軟無力。她倒了聲謝,接過碗吃起來。不管是誰,總得吃飽肚子,方才有力氣。那女人也不問話,隻是坐在一旁靜靜看她吃。粥很糯,應該熬了一段時間,一碗下去,車月覺的渾身熱熱的,也有點勁了。“宏量他去看病人了,過一會回來。”那女人看她吃完,突然說出這句話,便收碗出去了,隻在關門時補了一句:“你先好好休息吧!”
“這是他的家,”車月不由心中一喜,“剛才那位定是他的親戚。”她伸了個懶腰,吃飽了肚子,加上勞累了幾天,應該美美睡上一覺。依稀中回到了校園,她不爭氣地跟在他屁股後,應該是去圖書館吧,他在前麵急急地走,渾不覺她在後頭追的好辛苦。“等等我!等等我!”她在虛弱的喊,可他絲毫沒有慢下腳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遠……腮旁有點涼,應該留淚了,可是被一雙大手輕輕的拭去,那雙手似乎還輕輕地撫摸了她的長發,“是他!”她努力地想睜眼,可是眼皮沉重地不聽她指揮。那雙手幫她蓋好被子,她睡相一向不好。良久,隨著一聲歎息,那雙手消失了……..
一夜竟是亂夢三千,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想到馬上要見他,車月馬上穿衣,旁邊椅上放著一套幹淨的衣服,但不是她的,衣服竟還是新的。“肯定是他準備的。”車月不由嘴角逸出一絲微笑,把那套衣服穿上。衣服不大合身,有點小,而且有點短,質地也有點粗糙。可她還是高興,畢竟是他準備的,不是嗎?這間房間牆壁糊滿了新的白紙,頂上訂了一張大的塑料薄膜,房間裏的所有家具俱是大紅色,一張雕刻著花紋的木床,一張小方桌,還有兩把椅子,便是這房中所有的家當。車月推開那扇塗了紅漆的門,她的表情有點僵硬,一個大紅的喜字在門的中間對著她冷笑。
“這沒什麼,也許是他家其他人辦喜事呢!”車月安慰自己,可她突然想到他並無兄弟姐妹,她的臉在大紅喜字的映照下顯得有點蒼白。這是一間東廂房,中間是堂屋,還有一間西廂房。她跨出堂屋的門檻,眼前是一片空白水泥地,旁邊稀稀疏疏的種了幾棵歪脖的棗樹。她知道一定是棗樹,因為他不止一次的提到他的家鄉出產棗子,而小時的他曾經從樹上摔下過。在其中兩棵樹中間就地拉了一道繩子,上麵晾著她的衣服。“誰給洗了?”車月不由低頭,看著腳上那雙已經擦的幹幹淨淨的靴子,她那蒼白的臉上透出一絲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