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討厭了這個為了複仇而利用芷娘的自己，而芷娘不管是否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但是她依然配合著他，盡管她的確向他提出過不滿。
竹隱盯著芷娘的眼睛看著，他在芷娘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芷娘的眼神沒有變，從八年前他第一次遇到這個女孩之後，她從絕望的眼神演變成現在的眼神之後，就再也沒變過。
變的，是自己。
芷娘現在的眼神裏裝的是什麼，竹隱也看不透。就是因為看不透了，所以他恐懼了，他怕自己慢慢的在芷娘的心裏，僅僅是一個向組織傳話的人。這種恐懼讓他亂了陣腳，因為這個時候連他自己都還不清楚，在這八年的相處時間裏，他早已愛上這個背負著血的痛苦的女子，他愛上了將血海深仇壓在心底，堅強活著的芷娘。
大概，芷娘的存在，讓他在複仇的陰暗之路感受到了一絲力量。
竹隱突然靜了下來，腦中的思緒不斷，芷娘看在眼裏想起了那晚他帶她瞭望曾經的汐洛莊時候的眼神。她沒有打斷竹隱的沉靜，而是倒了一杯茶，遞到竹隱麵前。
竹隱接過茶杯，平靜地對著芷娘說：“你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嗎？”
芷娘點點頭，說：“你講吧，如果是關於汐洛莊的故事，我洗耳恭聽。”
竹隱聽了這話，內心極度澎湃，多年以後竹隱回想起來，可能就是在這個瞬間，他自己確定了——他是真的愛上了這個女子。
竹隱喝了一口茶，深呼了一口氣說：“你知道多少汐洛莊的事情？”
“不多，隻是剛剛聽說，它的覆滅跟陽靈靈石有關，也跟寮穀嶺有關。”
“那你不想問問，這次的寮穀嶺剿滅計劃是否跟汐洛莊複仇有關嗎？“
“不想。“
“為什麼？“
“是任務我就要執行，這是我跟組織的約定，也是跟他的約定。”芷娘很平靜地回答竹隱。
“你就不怕這是我自己私底下違背組織的安排嗎？”
“如果是，背負組織處分的也是你，不是我。我要做的，就是聽聯絡者傳遞來的任務命令。”
竹隱聽完芷娘的回答，皺起了眉頭。芷娘的坦然，讓他心裏更加痛苦。
“芷娘，你猜到了多少？”竹隱看著芷娘問。
“你和汐洛莊有關係，僅此而已。”
“是嗎？果然。”竹隱再次苦笑。
芷娘的直接再次讓竹隱感到驚訝，可是卻又是情理之中。芷娘的坦然，一向如此，如清澈而透明，除非狂風暴雨，難起波瀾。
竹隱沒有承認，也沒否認，而是給芷娘講述了他親眼所見的汐洛莊的慘狀，以及消失了的靈石。
竹隱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他放在桌上，打開了那個盒子。
盒子不大，隻有半個拳頭那麼大，可是外麵卻雕刻精致。盒子的裏襯是黑色綢緞，中間有一小塊凹槽，打開隻有拇指指甲那麼大。
“這裏，曾經放置的就是陽靈靈石。”竹隱指著那個凹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