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娘跟著竹隱從窗戶翻出了雪嬈的房間，從屋簷下貼壁行走，翻身又進到了芷娘的房間。這樣的路線在這種午後的時間是最穩妥的方法，因為雪嬈和芷娘房間的這個方向對麵就是山，沒有人會經過這裏，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芷娘沒有招呼竹隱，而是自顧自地坐下來斟茶喝。
竹隱跟著坐到了旁邊，伸手跟芷娘討茶喝。
芷娘沒有理他，自顧自地喝著茶。竹隱看討了個沒趣，隻好自己動手。
“說吧，到底什麼事？”芷娘不抬眼地問。
“你能放下茶杯看著我嗎？”
“為什麼？”
“不為什麼，看著人說話時最基本的禮貌吧？”
“我一向都不怎麼看你啊。”芷娘吹著手上茶杯的熱氣，完全不買竹隱的帳。
竹隱歎了一口氣，滿臉的失落。芷娘手中拿著茶杯，一邊吹氣，一邊偷偷抬起眼睛瞄著竹隱，發現他失落地低下了頭，不知怎麼的，芷娘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她放下茶杯，看著竹隱，對他說：“行了，說吧。”
竹隱抬起頭看著芷娘，下午的陽光照射進來，將芷娘的影子投射在牆上，柔和光影之中，芷娘的輪廓看起來更加清晰，不知道為什麼，竹隱的心頭湧上來一股暖意。
“芷娘，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竹隱問起芷娘，語氣很柔和。
這讓芷娘有點招架不住，她本以為竹隱過來單獨和她說些什麼是關於日後行動的計劃或者其他，卻沒想到打著這麼大的陣仗卻揮了揮小旗，還是溫情派的小旗。
這一上來就問這麼情感化的問題是要做什麼？芷娘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竹隱。
可是竹隱看到芷娘沒有回話愣在那裏，以為自己真的遭到了人家的厭惡，認為自己問了個十分愚蠢的問題，反而苦笑了起來。
“好吧……”
“我有說過我討厭你嗎？”
竹隱原本想說“好吧，當我沒問”來化解尷尬，可是話剛說了一半就被芷娘打斷了，卻收獲了令自己意外的一句話：我有說過我討厭你嗎？
“你這莫名其妙的問話是什麼開場白？”芷娘不解。
被芷娘這樣一問，竹隱卻笑了起來，他笑自己突然的情緒化，也笑芷娘的性子太直爽。
因為你一直都看起來很討厭我的樣子。竹隱一本正經地回答。
“哦？我是什麼樣子？如果你覺得我這個樣子是討厭你，那我不是所有人都討厭嗎？”
芷娘一句話點醒竹隱，因為他對芷娘過分的關心與內心那一份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感情，讓他忘記了朝遠處看看，隻看到了他和芷娘之間的影子。
芷娘說的沒錯，她對所有人都是冷麵相對。經曆了那般痛苦的芷娘，早已褪去了溫馨浪漫以及歡笑，現在的芷娘對世間冷麵相對，隻有在做戲般的消心閣舞台才會露出那久違的笑容。
恐怕連芷娘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舞台上露出的笑容是麵具，還是平時的冷麵是麵具。
竹隱拍著自己的額頭，幹笑著。他是在嘲笑自己的慌亂，其實討厭自己的不是芷娘，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