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 / 2)

然而我尚且沒有將這個問題思考透徹,已有一眾侍衛打扮的人走上酒樓,為首那人徑直走向我鞠了一躬,問:“請問是洛水的吳平安姑娘嗎?”

我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那人又說:“王妃有請吳姑娘,前去王府一聚。”

說實話,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十分低調的人,能夠像眼下這樣在很多人前出名的機會並不多,但我並不覺得十分榮幸,畢竟被自家七姐的情敵請去喝茶,應該不會是一眾很美妙的體驗。

於是我眼巴巴的望向陸且逸。

這個時候,他顯得與我十分有默契,而且極其貼心,“你不想去?”

“還好。”

“你不想一個人去?”

“還好。”

“你想我陪你去?”

聽到這句話,我眼前一亮,忙對著他點起頭來。

他聞言笑出聲,顯然很是受看,“走吧,好歹是我帶你出來的,莫要在外頭教人欺負了。”

如此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王府,領頭的侍衛把我帶到偏廳,隻允許陸且逸在廳外候著。起初還覺得心裏沒底,回頭看到陸且逸神情坦然的倚在闌幹上對我點點頭,這才鼓起勇氣進了偏廳。

雖然我沒見過陸且逸這個人的功夫好不好,但最起碼那一刻我是打心眼裏相信的,相信這個人不會把我一個人丟下。

因為懸了白綾的緣故,偏廳裏頭光線暗極,衛若蘭纖細落寞的背影就隱在層層疊疊,此起彼伏的陰影盡頭,委實有些詭異。

我隻好輕咳一聲,她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和我想象中的一樣,白皙到有些病態的素淨麵孔,唇色淡淡,眼眶微紅,對著我勉強彎了彎嘴角。

“你就是吳七小姐的妹妹?”

我點點頭說,是。

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好奇她為何知道我的身份,清楚我的行蹤,涼州畢竟是雍景王府的勢力,她堂堂一個王妃,手下有幾個眼線也很正常。

眼下我唯一想知道的是,她喚我來這做什麼,總不能也是為了討一碗贖心救命的千燈茶。

衛若蘭沉默一會兒,終是淡淡開口道:“我一直都很羨慕吳七小姐,王爺不久前臨終交代,唯一要求貼身下葬的,就是那把月白綢傘。”

見我不說話,衛若蘭又問:“我隻想知道吳七小姐為何不親自來送王爺最後一程,是她讓你代替她來涼州的嗎?”

“不是的,是我自己想來。”我頓了頓,決定實話實說,“我七姐她,應該已經不記得王爺了,我想替她來見王爺最後一麵。”

“不記得了?”

“是,她喝了千燈茶,會將此生鍾愛之人忘個幹淨。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衛若蘭烏黑的眼底劃過片刻失神,“原來,這世間真的有這樣神奇的茶水。”她說罷,卻又兀自癡癡的笑出來,“要是可以,我倒也想將王爺忘卻。可是你知不知道,當年他以滿城芍藥相贈的時候,我是真的好高興。高興的這五年來心心念念,不敢忘懷。”

她說到滿城芍藥時,眸底突然溢出溫柔的光彩,讓人心頭一痛。

我想,這也許是她嫁給沈鬱白以來,最美好和珍視的回憶,所以她不必知道真相。她隻需要在她那個瑰麗好似夢境的記憶裏,永遠將她的夫君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