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大晚上跟這兒杵著不睡覺,在想什麼呢?”
窗戶突然被人推開,陸且逸歪坐在窗沿上,勾著嘴角笑眯眯的望著我。
我被嚇了一跳,忙抬手揉揉眼睛,莫名其妙的問他:“你怎麼又回來了?”
“和上回一樣,劍落在你這兒,忘拿了。”他說著,抬手指了指房梁,我抬頭望過去,上頭果然橫放著一把寶劍。
我哦了一聲,扶著腰坐在凳子上,幽幽的說:“你來拿吧。”
“喲,平安姑娘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我才走了這麼一會兒,可是想我想的相思成疾?何必呢,你說一聲不就好了,我不走就是。”
我冷靜的白了他一眼,“你走。”
陸且逸倒也不生氣,飛身取了劍抱在懷裏,倚在桌邊低頭衝我嘻嘻一笑,“別呀,我陸某平生最見不得姑娘家不痛快。這樣,你有什麼心願不妨告訴我,我想想能不能替你達成了。”
“此話當真?”
他點點頭,神情難得的正經起來,“自然當真。”
我舔了舔唇,抬起頭看他:“我想去涼州見一個人,要快些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他聽罷,挑了挑眉,“這麼著急,見情郎?”
“不是,是我七姐的情郎。”
“……”
見他沉思不語,我不由有些憤憤:“剛剛還說要替我完成心願的。”
“我又沒說不答應。”他挑著眉笑起來,竟是出奇的俊朗,“就這麼跟我走,也不怕在路上被我拐了?”
“誰說我要就這麼跟你走了?我還有好多東西要帶呢,難得出次遠門,得把我最好看的幾條裙子都帶上。哦還有六叔留下的紅蠟燭,保不齊路上有人問我討千燈茶呢。”我邊說著,邊扶著腰開始收拾行李。
陸且逸在背後愣愣的問:“蠟燭也要帶?外頭哪兒沒有蠟燭。”
“這就是你不懂了,方圓百裏就屬六叔這幾隻紅蠟燭顏色最正,燈芯最亮,出門在外最不能丟的就是麵子,你想想,要有人問我求千燈茶,先從蠟燭上就把人給震住了,是不是很酷?”
“……”
“對了,你覺得我是把大黃帶上還是把小黃帶上,或者兩個都帶?”
“……”
如此收拾直直收拾到天空破曉,我方才打點好行囊,叫醒了窩在太師椅上打盹的陸且逸。他睡眼朦朧的問我:“都收拾好了?”
我點點頭。
“哦,再讓我睡會兒,你也休息會兒,折騰了一宿沒睡。”
“睡什麼睡,趕緊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現在知道來不及了,之前還那麼磨蹭?”
我背著行李躡手躡腳走到窗邊,對著陸且逸翻了個白眼,“你懂什麼,私奔就是要挑這個時辰,天將亮不亮,方才露出一絲魚肚白,萬物將醒,混沌未分……”
陸且逸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來,輕輕巧巧的翻過窗子,抱著手臂看我:“平安姑娘,你再說下去,可就要誤了這私奔的好時辰了。”
聽他這般講,委實叫人老臉一紅,我磨磨蹭蹭的爬上窗沿,顫悠悠道:“快扶我一把。”
陸且逸聞言,很是乖巧的牽住了我的手,就在落地的那一刹那,聽到頭頂他隱隱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入耳畔,“你還沒說若被我拐跑了,要如何?”
我笑眯眯的抬頭看他,“咱都私奔了,還存在誰拐跑誰嗎?”
“……你說的好有道理。”
因為擔心趕到涼州的時候,沈鬱白已經不幸嗝屁,所以一路上我和陸且逸的行程十分緊張。他緊張的駕馬車,我緊張的在馬車裏補覺。
就在這樣日月兼程的五天後,我們終於來到了滄江以北的第一繁華城池,涼州。
秋季的涼州城再也見不到滿城芍藥盛放時的韶華勝極,反倒透著隱隱的蕭索,我不由覺得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