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失的愛戀(1 / 2)

清晨起來,看到陽台上的蝴蝶花又開了,淡紫色的嫩瓣在陽光下輕柔的綻開。我把小沙發拉到陽光中,轉回廚房端出櫥櫃裏的茶具,沏上一壺碧螺春。

在美國的時候,倒是從沒想過將來的一天,自己也會把中國茶當作寂寞時最好的伴侶。

也許是我變了,從認識他開始。

盤腿在沙發上坐定,手裏的茶杯裏茶梗一根根精神抖擻的立著。我低頭吹開白霧,淺抿了口,澀澀的茶香攪動起心底的塵。

戈晨,我回國了呢。

來了你成長的城市。

在這裏我什麼都不會,也什麼人都不認識,隻能依舊幹護士這個老本行。

那家醫院很大,最出名的是中醫。古舊的門診樓外,有一排月季花,一年四季都會開碗大的花。我在那裏整天冒冒失失的弄錯報告和病人的名字,一切無所大成。

這段時間我去了好多好多你提及的地方。

原來白楊山的鬆柏真的長的怪裏怪氣的,好像隨時都會變作人形走過來和人說話;原來T大裏的建築也是那麼的古樸有致,帶著民國學生運動時的滄桑,讓人想要再讀一次大學;還有小福氣巷裏小吃的味道,正如和你講述的那樣,親切如媽媽做的般。

“寧知宜,28號床的呼叫燈亮了,你去看一下。”

“知宜啊,我這裏堵車了,麻煩你幫我偷偷去打下工作卡。”

“知宜知宜,快來搭個手,這位病人好重啊!”

無論美國還是中國,早上九點醫院裏總是很忙碌。有時候我手忙腳亂的幾乎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地球的哪一端。也時常覺得在這一個忙碌之後,就會看到你等在走廊的盡頭。

於是那個高挑清瘦的身影,又一次在腦海裏勾勒:雜碎的短發,蜜色的皮膚。每走一步都似在靠近一副畫,心跳失去節奏。

“您好,請問是戈晨先生嗎?”

你把手裏的書合起後抬頭,聲音有一絲遙遠,“是,就是我。”

“現在輪到您了,跟我進來吧,雷森醫生已經在準備好了。”

“謝謝。”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和你說話。在我生活的小鎮,很少看到華人,聽媽媽回憶,我們家是第一個來這的華人,那時候,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其實,回國對我來說是個遙遠的詞語,直到今天還想不清楚自己這樣做是鬥爭不過骨子裏厭惡浮萍的感覺,還是因為你。

戈晨,那個初見時明明非常健康的你,怎麼會換上幾率那麼微小的遺傳病症?

我一直都懷疑,這病症是因為拖延才如此嚴重。你明明知道如果治療及時的話,後果根本不會是更換髒器那麼麻煩。

這些,都是因為那份遺失的愛戀嗎?

我還記得,在準備病房的時候,你把那串正紅色的串珠放在床頭。小珠子清澈的光芒,仿佛一串美妙的音符彈跳在空氣裏。我轉頭問你,“這麼女孩子的東西,你怎麼會帶在身邊?”

你隻是笑了笑,慢慢的翻過一頁書。知了的聲音很吵,陽光恰好在我們之間跑過,留下一路橙黃色的痕跡。

一切,仿佛是很遙遠又很親切的昨天。

可惜我已不記得當時的你是如何回答的。隻曉得那個夏天,加州的陽光特別強烈,強烈到把極其能耐曬的我也曬成了古銅色。直到冬天以後,你離開,都沒再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