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回
“唔....臉頰通紅,麵無虛汗。第五天了啊,再這麽燒下去這小子要玩完了.”
周梧靜靜地坐在一所農家房子裏的房梁上,麵無表情的看著每天都在重複上演的一幕。這種情況,周梧已經持續了整整五天。“唉.真想不明白,小孫女不是說所謂的借屍還魂,應該是心有不甘或者極度後悔之類的人才會發生的事情的啊。怎麽我一個老爺子心平氣和的去找閻王爺報道反而就成這樣的呢?嗨.連孟婆湯都給我省了,這閻王老爺子也太吝嗇了吧。”
周梧精分似的一邊麵無表情的盯著前麵,一邊自顧自的喃喃自語。反正現在他是鬼,說的話也沒人聽見,自個不自言自語分散一下注意力,平常人恐怕早就得無聊到要死了。不過,周老先生生齡已經是高壽八十有九了,五天前過完下午六點鍾就整整九十歲了,不過有那麽的一點可惜,周老先生在下午五點多午睡的時候就去找閻王爺報道了。等他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就看見糊塗的女子在照顧生病的小朋友這個情景了。
剛開始,周梧先在四周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可以肯定,這是一戶農家,很清貧的農家,靠種地跟賣酒來維持生計,這一點可以從有泥土氣息的農具以及屋內有磨損痕跡的釀酒器皿看得出來。家庭人口不算多,一家四口,丈夫應該新喪,不久大概剛出喪期。這一點可以從衣箱子裏麵,皂角味道還比較濃的孝服以及女子頭上還別著白紙花看得出來。衣箱子裏麵還有些比較大一點的衣服,猜測一下應該是大兒子的,但是整整五天都沒有疑似大哥的人出現,整個家中就隻剩下女子以及小兒子兩個人。
周梧試過想飄出這間房子,但是四周卻好像是有著無形的牆壁,隻能在這個房子裏麵飄蕩,好像鬼應該擁有的穿牆術自己居然沒有,用力的時候可以碰到東西,不故意用力的話就可以完全穿過東西。就算房子的門打開了,周梧也一樣出不去。難道要他在這裏等著個小孩子給掛掉了然後自己還魂上去?剛開始他還是不信的,但是連日以來,自己碰到東西所要用到的力度越來越大,小孩子的病情也越加嚴重,甚至到了今天昏迷說胡話了。女子見小兒子的病一直不好,神情焦慮,每天天不亮的就出去了。等到中午回來時,神情焦慮,發絲淩亂,額頭一片青紫。很顯然是出去磕頭請大夫先賒賬來給小兒子看病遭到了拒絕。
女子又擰了條冷帕子敷在小兒子的頭上,咬咬牙,又出門了。周梧看得直搖頭,喃喃道:“哎.小朋友啊,你娘親懂的還真是少,用烈酒擦身體降溫最為迅速,這點小法子都不知道,作為農村人也太失敗了吧。就算你娘她這次請到了大夫來,你也該說再見了,不過農村人就是好啊,沒有各種恩怨,沒有家族鬥爭,沒有你死我亡,有的就隻有純粹的真心實意,對我來說真的是難得了。”突然間,燒得迷糊的小朋友,吃力地抬起眼皮,定了定神,看向坐姿優雅的周梧:“老先生,梧兒向你說聲對不起了,因為梧兒的一時貪心,把老先生招了來給困死了,梧兒真的很對不起,梧兒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沒多少時間了。老先生,梧兒請求你幫梧兒照顧好梧兒的阿娘好麽?先前是阿爹護著阿娘,阿爹走了,梧兒也要走了,阿娘沒人照顧不行的,梧兒請求你幫梧兒照顧阿娘好麽?”小朋友的眼睛越說越亮,聲音也越來越大,臉色也不是病態的紅。周梧知道,小朋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不然也不會看見他了。
緩緩的歎了口氣,不答應還能怎麽著?自己的身體已經越來越透明了,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灰飛煙滅了。他灰飛煙滅了倒好,沒什麽事,但是這個小朋友已是將死之人,她阿娘先是喪夫後是喪子,可要怎麽活下去?他不是非常有同情心的人,但也不是異常冷血之人,起碼生前那些背叛他的人的家人們他可是一個都沒有動。思索再三最終還是罷了,就當是再做一次人吧,至少這一次,他可以活得肆意些。最後他上前在小朋友的麵前伸出了手,小朋友笑了,同樣吃力的伸出了手緩緩地搭在了周梧的手上,不用力也碰得著了。隨後小朋友的臉上綻放出了幸福的笑容,然之後手臂無力,眼瞳渙散,靈魂如散沙一般全盤散落。
最終.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