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深深咽下一口氣。
“去你娘的狗屁神仙！都是些騙子！”這一口悶氣，她定要罵完了才能舒爽幾分。
穆璟雲從模糊中醒來，他不知自己睡了多少時日，隻是隱隱覺得天好似又重新從亮了一輪。他這兩日他忙於照顧不歸，幾乎未合過眼。一麵行軍，一麵又從未休息，這麼兩日下來，是躺在床上的人便從不歸換成了穆璟雲。
“咳嗽、發熱還有些心慌，”馮牧把過脈後眉頭緊鎖，“是染了風寒。”
“你這個——”累贅，雪清給穆璟雲灌下一杯溫水，在眾人麵前，她還是還給他留了一份麵子，“弱不經風的人。”
“咳、咳咳——”穆璟雲忍不住咳嗽起來，還留在嗓子口的水直嗆得他亂咳不止。這一路走來，傷了不歸，走了丞相，又病倒了一個穆璟雲……雪清愈想愈是心焦氣燥，煩得隻想衝回褚國亂殺一通，神仙們若是管起來她也是亂殺一通，殺個片甲不留殺個你死我活，管你是爾虞我詐還是勾心鬥角，她又有何好怕的，通通都弄死了，看你還怎麼鬥怎麼爭！
還是算了。畢竟再不是從前了。
雪清將肚子裏那口濁氣盡數吐出，她心裏似乎清楚了些，她有那麼多牽掛，哪裏又能像從前孑然一身的時候可以毫不在意的去下狠手，辦狠事。
“外頭在鬧什麼？”整個軍營吵吵嚷嚷的聲音傳進帳中，直叫雪清恨不得掀翻整個軍營。
“連日下雨，多日來雨中行軍，有許多軍士都突然病倒了，”林熠道，“現下外頭烏雲散了些，軍醫正忙著給軍士們看診。”
怪不得那幾個每次都打著一同診看的旗號實則處處替秦歡監視著我們的軍醫沒來，不過他說外頭烏雲散了？雪清光顧著煩悶，竟然忘了重要的事。她聳了聳鼻子，似乎能聞到些若有若無的味道……
這才第二日過半而已！飛廉這來得也太快了些！
“雪清，他說雲散了……咳、咳……”穆璟雲燒得厲害，卻好像還未將他燒糊塗，他將林熠話裏的東西抓得還真是格外的牢實。
“我知道。”
“你快說，”穆璟雲托著虛弱的嗓音，“再不說，便來不急了……”
他燒得糊裏糊塗亂說些什麼！雪清直拿眼睛去瞟穆璟雲，可穆璟雲卻喝醉了酒一般，口中含糊卻定要說些什麼真言，“雪清，你告訴不歸……他怎會怪你……”
不歸站在一旁聽得是心魔作怪，穆璟雲這兩三日一反常態的對他好，他便知道這沒什麼好事，果然，他終究是比不過那個穆璟雲。
雪清姐也許又瞞著他做了什麼事，也許她又想做什麼絕情絕義的事，也許她打算將自己犧牲，玉姐在火堆裏活活被燒死的情景又在他眼前浮現起來……她救自己，她給自己喝血，她命令穆璟雲對自己好，也許都是因為她的愧疚，都是因為她打算將自己作為一枚必要的廢子。
無數種可能不停地在不歸心中翻滾，不歸越想越不安，越想心裏便越發慌，他的瞳孔擴散再擴散，死死盯住了自己的腳下，盯住了雪清的腳下。
“不歸，”雪清叫道，“我想求你件事。”
“哦，”等不歸回過神來，他的手心裏已全是汗水，“雪清姐隻管說。”
“你能否幫我去趟天廉國。”
她隻是想叫我幫她去趟天廉？這其中不會暗含著什麼玄機？不歸心裏陣陣發冷，防備，眼下他必須有所防備，“就我一人？”
“你一人不夠？”雪清反問道。
她想讓我落單？不歸將雪清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縝密的計算著，“我一人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不如再派一人與我同去。”
“我看也好，”雪清點點頭，“不如——”
“不如讓阿熠去，”穆璟雲橫嘴便將話奪過來，“阿熠是我信得過的人。”
一直沉著頭站在最外頭的林熠聽見皇帝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他的心不禁猛烈的跳動了一下。
真是燒糊塗了吧？雪清真想抬手給穆璟雲一拳頭將他打醒，可眾人麵前，她又怎能下手，雪清又試探著問，“你再說一次？你是說——林熠？”
“就是——咳、咳、咳，”穆璟雲猛烈的咳嗽起來，似乎要將肺都咳了出來一樣，“阿熠。”
“林熠領命。”就在林熠迫不及待的跪下領命那一瞬間，穆璟雲說完便翻著白眼暈了過去。穆璟雲這麼一暈，在場的眾位賢臣可是連個反駁的機會都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