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斷路(1 / 2)

藍遐邇拔去了匕首,癱軟在地。

藍遐邇從未想過自己會落到今天這個境地,更未想過江時風會親自動手。

他低眼時瞥見江時風常年佩戴的玉佩,收了起來。

江時風紮的那一刀太狠了。藍遐邇知道自己的手骨斷了兩根。

不過,幸好是左手。

藍遐邇微笑著抬頭,凝視對麵那款款走來,伏腰,按爪,低尾,凝目,蓄勢待發的猛虎。

哦……這眼睛,少了一隻。是隻獨眼虎。

藍遐邇心頭一跳,握住了匕首。難不成?

“冬兒?”

虎的姿勢愣了一下。

藍遐邇不禁失望:不,不是的。江時風怎麼會給他留一線生機。

但那獨眼虎的眼中露出一絲猶疑,向藍遐邇走去。

碩大的虎頭蹭了蹭他受傷的手掌,虎毛染上了血跡。

藍遐邇看清楚了那傷眼的傷痕——狹長而深。他確認了。

即使這虎在親昵地蹭他,藍遐邇也能看出虎的防備。獨眼虎的牙碰到了他的傷手,舌頭一伸,舔去一些血跡。

虎爪悄無聲息地按住藍遐邇的肩膀,將他死死壓在地上。

藍遐邇知道,僅僅是呼喚還不能打消老虎的疑慮,拿出江時風的玉佩,輕刮著老虎的臉:“不認得我,總認得這個吧。”

獨眼虎迷茫了一下,眼中錯落過一陣朦朧,慢慢收回了虎爪。

藍遐邇一隻手支起,虎尾就纏了上來,他盯著它透徹的雙眼,長歎一聲。

竟真的是冬兒……

冬兒是小時候江時風親自撿回來的虎。

先皇不放心,命人刺瞎了冬兒的一隻眼,又給冬兒套了鐵索,才肯讓江時風近身。

他與江時風一起玩過小虎,圓滾滾的,又會用牙齒咬人,生氣了的話還不肯吃東西,江時風一過去就擺出一副死可憐的模樣,有趣得很。

而這塊玉佩是先皇賜給江時風的,江時風從小帶到大,小虎也曾經咬過這硬板板的東西,自然認得。

但是那股子新鮮勁兒很快就過去了。

江時風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藍遐邇知道冬兒後來被送去了西苑,至於過得好不好,他私下問過,仆役不敢說不好,卻也沒敢讓藍遐邇見它。

他現在看它瘦骨嶙峋,摸起來的皮毛也不再油光水亮、蓬鬆幹燥了,就知道西苑的人對它不好。

江時風會讓它來……說明他早已把它忘了個幹淨。西苑大概以為陛下又喜歡它了,才把它送來的吧。

時風……你看,野獸都比你多情,還記得見過幾麵的我。

冬兒舔他手上的血跡,仔仔細細舔了個遍。

藍遐邇知道它餓了。

他與它的交情並不深,冬兒又常年圈養,不懂得捕食,分不清人和食物的區別,再這樣下去,它恐怕會把自己吃了。

他站起來,才覺胸腹疼痛。

他差點兒忘了,江時風,還刺了自己一刀。藍遐邇脫掉盔甲,以防彎腰時盔甲碰住傷口。

冬兒有聞見了血的味道,興奮不已,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被藍遐邇推了回去,安撫道:“等一會兒,就一會兒。”冬兒委屈得很,隻好趴著,不停用尾巴輕輕拍打藍遐邇,像是在催促他什麼。

藍遐邇包紮了傷口,又用江時風的匕首砍了樹枝,固定住自己的斷骨,才站起來。

突然,“轟隆——!”

有什麼東西莽撞地在這篇靜謐的天空中轟然爆響!

天搖地動,煙塵漫天!

一時耳邊盡是嗡嗡麻木之聲,藍遐邇的心仿佛被絲弦縛住了,一種可怕的念頭爬了上來,他的心,已涼了一半。他被煙塵嗆得咳嗽起來,咳了一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