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虎和牛洪生打關傑的事結束了,魏虎關傑出了手術費,還給關傑買了很多營養品,而且還給我道歉,送了我很多煙酒,這一架,無形中又讓我多了一些朋友。

關傑問我怎麼辦到的,我騙他說,是跟魏虎講道理。

關傑當然不信,不過關傑這人有個好處,就是話少,別人不願意說的事情他不願意多問。

馬明義是江雄找來的,人情欠也是江雄欠的,可我在道上混,我不能自私到人家馬明義兩口子幫我了,我當沒看見,於是我給馬明義和馬明義的老婆道謝,買了整整五箱酒,四條香煙。

馬家兩口子跟我有過過節,但因為我父親的朋友出現,我們和好了。通過這件事,我們就成了朋友的關係,而且馬明義的老婆劉菜花說我像她打工時認識的一個小弟,讓我認她幹姐姐。

劉菜花的身手那麼好,認這樣一個幹姐姐,是件百利無一害的好事,我自然是爽快的答應了。

可是寧縣太小了,凡是有點名氣的人物,或者店什麼的,發生點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城。

這事情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我老子的耳朵裏了,那天我回家,老頭子就讓我坐在他的對麵,跟聊起了關於我人生的大問題。

“許斌,你今年二十了,沒有人像你混的這麼快的,兩年時間,從一無所有變成了整個寧縣小混混都知道的人物,你的命太好了,你不覺得嗎?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你不準備跟我這個當老的說說。”

老頭子洗著茶壺說,他神情很平靜,他在說我,說他的兒子,說坐在他對麵的他生他養的兒子。可那語氣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或者說在說一個他想象出來的人。他不看我,那種感覺,讓我感覺我好像也不存在,似乎我是透明的,我在看別人在教訓自己的兒子。

這種感覺讓我不想說話,不想說話的我,坐在椅子上,玩著從馬飛車裏拿的一個魔方,我拚不好魔方,但我假裝很認真的在拚,豎直了耳朵準備聽老頭子訓話。

小時候喜歡聽老頭子說話,是因為老頭子說話感覺很好玩,現在喜歡聽老頭子講話,是因為他講的很有道理,那些年我喜歡聽人講道理,特別是大道理。

“你不說對吧,我知道你不說,你犯了錯,你沒話說。”老頭子自問自答,自言自語,他似乎很喜歡這一套,他說:

“你既然不說話,那老子我就跟你分析一下你。我們寧縣占地麵積二千多平方公裏,相當於上海的三分之一,人口五十多萬,但真正小康的人連十分之二都不到!”

“你直接說五分之一多好,省字啊。”我看老頭子認真,忍不住插了一嘴。

“閉嘴,你到底要不要聽了。”老頭子也笑了,傷勢要打我,我護著頭,移著椅子,坐在了老頭子的手伸不到的地方,說:“要,你說。”

“我們縣,總值二十來個億,跟大城市比不過一個零頭,連南方城市的一個小鎮都不如,這樣的城市是不會有前途的,這裏的人是愚昧的,你看街道上和你一樣的混混,你就明白了。

鄉下你去過的少,很多事你不知道,鄉下和你一樣大的孩子,都生了小孩子,可是無數的人不知道什麼是電腦,什麼是網絡,更別說更高科技的東西了,甚至有一些地方沒有通上電,有些孩子一年隻有一套衣服,全靠國家救濟生活。

跟鄉下的人比,你生活在天堂裏,你見過世麵,可是跟大城市的人比一下,我們不過是鄉下人,你不過是一個鄉下的混混而已,跟小姐打交道,靠收保護費過活的小人物。

你現在跟賈吉,西城最有名氣的人在一起,你如果再收了東城的趙飛,你就是整個縣城最牛的混混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將來和以後,你真的就要一直混下去,我從來不問你在外麵的事,我知道你會混的很好,可這不是你人生的歸宿,你想過沒有。”

“那我的歸宿是什麼?”我問。

“你閉跟,聽我說完,還有很多話呢。”老頭子瞪我:“你除了機會好,有人幫助以外,你還是有一些魅力的,你給人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你很努力,有時候很猛,安靜下來都會給人一種蓄勢待發的感覺,讓人有種不安的感覺。

可你努力的動力並不是因為你上進,你不是個上進的人,你是我的兒子,我了解你。你的努力不過是為了給某個人證明你的能力,一個把你甩了的,叫蔣小雨的女孩而已。

你再努力,再混,在寧縣,你做的像賈吉一樣大,可那又能怎麼樣,你還是一隻井底之蛙而已,還不是無法給人一種安全感的小混混。”

老頭子喝了口茶,很少用的認真目光看著我。

我愣著,不是因為老頭子的話說的有道理,而是老頭子知道我的一切,蔣小雨,這個女孩我可從來沒有告訴過寧縣的任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