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那段時間,宋喬每天都會很忙。回到王府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最開始,顧若抒會等他,因為他不在身邊,她也實在是睡不著。但他叮囑過幾次以後,她每每便是裝睡,不讓他愧疚和擔心。
那一日,路遠把郭戰及其家眷送回了將軍府,宋喬便匆匆而去。顧若抒想了想,立刻讓宋青跟著自己一起往國公府的方向趕去。郭戰這一生執拗而又迂腐,她怕他一時衝動,真的會傷了宋喬。
將軍府前,宋喬跪在門前,雙手舉劍。郭戰坐在輪椅上,冷冷地看著宋喬。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孩子,竟然能做出此等忤逆的事情而來。
郭戰接過他手中的長劍,直指宋喬心髒,一時間,周圍的人都臉色大變。宋喬終究是郭戰教養的孩子,在快要刺中他那一刻,郭戰手中的長劍微偏,一劍刺穿了他的肩膀。
宋喬吃痛,眉頭微皺,一聲不吭。
郭戰拔出長劍,鮮血噴灑而出,染紅了宋喬的衣衫。
正在此時,顧若抒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看到了這讓她心疼的一幕。她想也未想,就匆匆地跑了過去,擔憂地問道:“喬哥哥,你一定很疼,對不對?”
宋喬微微一笑,道:“若抒,我沒事。”
顧若抒亦跪了下來,道:“舅父大人,喬哥哥是你親手教養大的孩子,你真的舍得傷他?”
郭戰冷哼了一聲,手中的長劍又指向宋喬的另外一側肩膀。說時遲那時快,顧若抒立刻起身,雙手生生地抓住了那把長劍,一時間,鮮血順著她的手流了下來。
“若抒……”見到顧若抒受到了傷害,宋喬立刻起身,奪下了郭戰手中的長劍,立刻撕下袖口的布條替她包紮起來。
見到宋喬如此緊張的樣子,郭戰更是來氣,“宋喬,你真是讓我失望。”
一聽到這句話,顧若抒也是氣極,立刻指著郭戰道:“郭大將軍,你失望也好,不失望也罷,反正事已至此,再無改變的可能。你自詡忠君愛國,然而我現在想要問你一句,先皇六子,長子宋臨已經被處死,二皇子宋淩病逝,四皇子宋翰雲遊四方,不知所蹤,五皇子宋灝自焚而亡,六皇子宋啟有斷袖分桃的癖好,不能延續血脈,如今你還想殺了宋喬,居心何在?難道你要把宋氏皇族屠戮殆盡後,取而代之。”或許對於這種迂腐的將軍,不下一劑猛藥,當真是無計可施。
“若抒……”宋喬眉頭緊皺,大聲喝道。她這句話,的確是過火了。
顧若抒撿起地上的那把長劍,交到郭戰的手中道:“反正宋喬與我早已經是死過多次的人,也不在乎死生一事。你索性就殺了宋喬,然後再殺了我。郭大將軍,你動手啊!”
郭戰拿著長劍的那隻手,緊了又緊,終究冷哼了一聲,把長劍扔下,推著輪椅,轉身而去。
看著郭戰離去的背影,宋喬笑了起來。舅父這個樣子,已經表明了不再反對的態度。
一個月後,皇宮修葺完畢,宋喬帶著顧若抒住進了宮中。不知道如何,明明已經到了那高處不勝寒的位置,彼此的心卻越來越荒蕪。幸好,一路走來,他們夫妻二人相互扶持,披荊斬棘,直至比肩天下。
宋喬改國號為天元,欲冊封顧若抒為皇後,卻遭受到了以郭戰為首的大臣們的反對。自從那日,顧若抒把郭戰罵醒了,他便對宋喬登基一事持置之不理的態度。然而,當他聽到了宋喬想要冊封顧若抒為皇後的消息,仍是匆匆趕到了宮中,此女並無母儀天下的胸懷,所以他要反對。
禦書房內,宋喬看著郭戰,一字一句地問道:“舅父大人,你為何一定要反對若抒為後?”
“還是那些理由,此女太過明豔,已是原罪。不懂禮儀孝道,更是不可取。”郭戰緩緩道,“而且,她是顧知祥之女。”
聞言,宋喬抬眸看著郭戰,緩緩道:“舅父,若是我非要冊封若抒為後呢?”她是他心愛的女人,他會把最好的東西捧到他的麵前,獻給她。
“若是非要如此,我隻好以死相諫。”郭戰冷冷道。
“舅父大人,從小你就最為疼愛我,你何必逼我如此?”宋喬緩緩道,“你曾教導我,真正的男人就一定能護住自己懷裏的女人。我曾承諾過,有朝一日,我若為皇,若抒必然為後。為了踐行這個諾言,我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如今你就性命來威脅我,我亦可以威脅你。你若是不同意我冊封若抒為後,這皇朝江山不要也罷。即日起,我便帶著若抒離開皇城,尋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隱居。至於這宋氏江山,究竟落入誰之手,不會再是我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