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道,道路寬大,起伏雖緩卻多。每到冬日落雪時,凹下的道路仿若一隻隻大碗,行走其上,讓人產生誤入雪國,走不盡蒼茫路的錯覺。這亦是落雪道的由來。藍荀一群人從北麵姬水尋來,本想在落雪道東往曜海,可不料卻見到了一群頭戴帷帽的黑衣人。他率眾弟子躲入一旁叢林中,仔細探看對方來路。隻見黑衣人大概有十五人,著裝統一,佩劍都為紫色。在黑衣人前麵,一粉衣男子高騎大馬,腳蹬金絲縷短靴,腰纏矜纓,左戴容臭右佩寶劍,發髻高束,粉色冠帶隨風飛揚。
藍荀皺眉,看馬上男子的裝束,猜想應當是哪家紈絝公子哥。可有哪家公子哥可帶領這麼一群透著一股嚴肅狠勁的隨從?
正當這時,身旁一個顫抖的聲音響起,“大師兄,是……是魔窟的人!”
藍荀一驚,轉頭看他,“你確定?”
那弟子名叫陳鋒,此刻麵色蒼白,“應該不假……我和天泰堡的陳居交情不錯。去年歐陽肖為救沈妙兒,帶了一幫弟子和魔窟搏鬥,陳居就是其中一個。有次我們一起喝酒,他興致勃勃地向我描述了一次那場戰鬥。據他所說的來看,魔窟的人便是這些人的裝扮!”
藍荀似是喃喃自語又似對陳鋒說:“魔窟的人怎麼在這兒?”若無重大事情,魔窟弟子鮮少出現。是以,雖然他們惡名響亮,令人聞之色變,可實際上,並無多少人見過其真麵目。
“大師兄,”陳鋒猜測道,“是不是許師叔早就知道魔窟會出現,所以讓我們一遇到奇怪的人馬,立刻向他彙報?”
藍荀雖不知許敬祖有何意圖,但不論意圖如何,都非他一個弟子能猜測的。微微思忖後,便飛鴿告知許敬祖。
許敬祖此時在姬水郊邊,離落雪道並不遠,正好能在一個時辰內收到藍荀的飛鴿。
“人已到,我立即下令追殺!”許敬祖心中澎湃,言語激動。
“慢著。”清冷的聲音響起,左遠寒眼中平靜無波,“你打算以什麼名頭追殺?”
許敬祖道:“我派弟子已經知道他們是魔窟的人,魔窟之人人人憎惡,都希望殺之而後快!我隻要以正義之名下令,我派弟子即便有所懼怕,也不會不從!”
左遠寒道:“以正義之名下令,隻能讓心懷正義之人聽命。而這世上,正義之人寥寥,多的還是明哲保身,自私自利之人。恕左某直言,許公現在隻是‘師叔’,而非‘掌門’。這命令一下,恐怕有人會以‘茲事體大’為由,將消息告知張師原。而張師原會不會為了‘正義’而與魔窟為敵,許公應當比我更清楚。”
許敬祖一愣,左遠寒說的他竟從未想到!現下一聽,心裏驚涼,忙恭敬問道:“左公子有何妙計?”
左遠寒笑道:“許公為何不說你要找的藥便在魔窟手中?”
許敬祖細想左遠寒的意思,而後恍然大悟,“左公子高明!許某自愧不如!”嘴上雖如此,可心中對左遠寒卻是越發的忌憚。左遠寒與他的交易還有一條,便是待許敬祖接任弦月掌門時,要將《歸墟·卷六》拱手讓出。可卷六早已丟失,若到時還未找到……
未及深想,便已冷汗涔涔!
傳達了許敬祖的命令後,一群朝夕相處的同門卻沒有如藍荀想象般立即行動。
藍荀麵色不悅,“師叔的命令你們都沒聽清楚嗎?”
陳鋒看著一眾一言不發的師兄弟,斟酌道:“大師兄,此事是不是要稟告掌門?聽說魔窟的武功非常奇特,若我們這些人戰敗了,傳出去……恐怕對我們弦月的名聲不太好……”
藍荀氣道:“魔窟的武功若是天下無敵,便不會整日藏頭露尾!更何況,此事掌門已全權交由師叔處理,師叔的命令便是掌門的命令!難道你們要讓師叔拿不到海仙子,身體虛弱,給別派趁虛而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