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說來蹊蹺,延福縣雖然靠近西華,但卻屬綏平市管轄。若沒有朝廷的批示,不可跨市調查。而追捕逃犯的請示傳到朝廷,再由朝廷批示,一來一回至少要半個月。不可能昨夜事發,第二日便得了批示。除非,此事早有人籌備,隻等事情發生後,飛鴿傳書給在朝的內應,再由內應將早就擬好的請示上交皇上。
更何況,如江永所言,一個丫鬟的性命還不足以讓官府深究。
脖子上的力道有所鬆動,“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江永氣道:“秦姑娘,危急關頭,不可意氣用事!”
匕首雖還在脖子上,但秦千靈臉上的猶豫卻讓江永抱著她往樓下疾走而去。
為防被認出,秦千靈穿了一件黑色鬥篷,蒼白的臉色隨著馬兒的奔跑,時隱時現。看著幾步之遙,孱弱得仿似隨時會掉下馬的身影,江永知道自己看錯了她。他想象中的她,是一隻未被馴化的狸奴,雖然性格乖戾,但若仔細地照顧幾日,這隻狸奴便會在他懷中撒嬌賣俏。可事實卻是,脫離他想象的秦千靈也許是一隻狸奴,但這隻狸奴卻似乎永遠不會被馴化。
因秦千靈的傷勢嚴重,兩人騎一段,休息一段。終於在第三日傍晚,秦千靈再忍受不住身上的疼痛和勞累,暈倒在地。當她醒來時,方才得知他們已到了姬水城外,距離嶺祁山亦隻有不到兩天的路程。江永吩咐店小二把晚餐拿到房中後,便帶著秦千靈自己開的藥方到街上去了。約摸過了一個時辰,江永拎著幾包藥推門而入,臉上竟有絲喜色。
秦千靈不解,“你很高興?”
江永淡淡笑著,可眼中的情緒用“興奮”來形容也毫不為過,“買到了你要的藥,當然高興!”
秦千靈不疑有他,將手中的碗筷放到桌上。江永將手中的拎著的藥放在手掌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著。而後,他故作了有些煩憂的樣子,走到秦千靈對麵坐下。
秦千靈看著他,隻淡淡道:“陰晴不定。”
江永似有為難,“我一路護送秦姑娘到此,幸而未被官兵追上。江某雖然武功不差,可若對付幾十個官兵的同時,又要顧及秦姑娘,恐怕也是有心而力不足……”
秦千靈臉色不變,“早在延福縣時,我便說過不用你幫。如今你若想走,我自然也不會阻攔。”
江永忙道:“江某並非此意……”
秦千靈道:“從剛才一進門,你就奇怪得很,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江永緊緊盯著她,仿若一隻盯著鮮肉的鬣狗,“既然你有傷在身,不如便……將‘它’借給我,待我練成了一招半式,保證將你安然送回山上。”
秦千靈甚是疑惑,“‘它’為何物?”
江永心中不悅,有些怪聲怪氣地提醒道:“《歸墟·卷一》不是在你手中?”
秦千靈一愣,繼而不屑一笑,“若是什麼醫書便罷,若是武功書卷,別說是一本,即便是百本、千本放在我麵前,我都不一定會看一眼!”頓了頓,唇含譏誚,“江公子從哪裏聽來的這個笑話?”
江永定定地看著她,似乎要分辨她說的是真是假。方才出門買藥時,他發現世界突然間變得熱鬧鼎沸。細察之下,才知眾人都在談論《歸墟·卷一》的下落。說此書卷不知何時被何人藏到了嶺祁山,而濟世館的秦姑娘便自小生活在這山中,這本武林秘籍,現在便在她手上。江永第一次見到秦千靈時,秦千靈的武功的確不高,不然也不可能被他鉗製。但若非她身上有重要之物,官府又怎麼會對她下跨城通緝令?似乎隻有如此因由,方能將官府這一舉動解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