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降臨,天上現出三兩顆星時,戰溪方記得要回去。他一麵抬手拭去額上的薄汗,一麵丟了手中的樹枝。他所不知的是,一棵五年之齡的樹在他走後,猛地斷開,訇然倒地。
戰溪踏著夜色回去,本來步履如風,但當看到天泰堡門前的人時,腳步卻一頓。隻見牧璿正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她雙手抱膝,眼睛盯著地麵出神,不知在想什麼。晚風吹起她的幾縷發絲,將她臉上柔和的神色遮去了幾分,襯出幾絲哀傷來。
他看著她,心中忍不住歎息。本想上前安慰幾句,但想了想,還是作罷。她想要的,也許並不是一句安慰。他能給的,卻隻是一句安慰。方轉身,打算從一旁翻牆進去,不料卻被她發現了。
“戰大哥!”臉上的黯然一掃而光,她站起身高興地向他跑來。
戰溪隻能轉過身,若無其事地笑道:“牧姑娘,真巧。”
牧璿嘟了嘟嘴,有些不滿道:“我本來就是在這兒等戰大哥的,當然巧啦!可是看起來,戰大哥並不想看到我,打算繞過我進去呢!”
戰溪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牧璿見此,沉默了半晌後,故作輕鬆地問道:“戰大哥,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做,做什麼,你都不會喜歡我?”
戰溪未想她會如此直接,愣了愣,而後看著她認真道:“牧姑娘,不論你何時問我,我的答案從未變過。今生今世,我戰溪心中隻有她一個。”
牧璿眼中蓄滿了淚,卻突地笑開了“戰大哥,別人都說我傻,可沒想到你也傻!”她吸了吸鼻子,“不過,也許我比你更傻!因為啊,明明我和你的情況一樣,可我還替你感到難過!嗯,看來真的是我太閑了,我得回去好好學武了!”
戰溪思忖道:“崔百花如今已不在西華,不如你再等幾天,待我傷好後送你回去。這幾天也讓我和小師弟盡地主之誼,帶你吃遍西華……”
“不勞戰少俠了。”一道男聲忽地響起,一個綠衣男子從旁走出,“我此次來便是帶師妹回去的,戰少俠大病初愈,不宜舟車勞頓。”男子站定後,朝戰溪抱拳道,“在下弦月二弟子,楊展。”
戰溪亦抱拳回禮,“楊兄。”
牧璿笑道:“戰大哥,二師兄的武功在我們弦月可是數一數二的,有他在身邊,你就不用擔心了!”
戰溪亦笑,“如此我便可放心了。”
牧璿道:“此次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戰大哥,我這些日子把你照顧得不錯吧?你若是想報答我,便答應我一件事!”
戰溪笑道:“一件事何以報答得了,你不妨多說幾件。”
牧璿道:“我可不貪心,隻要一件就夠了!”
“牧姑娘請說。”
“沒錯沒錯,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以後戰大哥能不能別叫我‘牧姑娘’?能不能像何大哥一樣,叫我‘璿兒’?”
本來稱呼她“牧姑娘”也是不想比何飛更顯得親近她,如今何飛已換了稱謂,她亦如此光明磊落,他再執意,便是故作姿態了。
“好,璿兒。”他看著她,坦坦蕩蕩。
牧璿強忍住的淚,因這一句“璿兒”又突地冒了上來。又有清風吹來,看著便要吹落她的淚。此生既已無可能,那便讓我盡我所能,離你更近一點,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