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韓蛭興高采烈地來向秦千靈炫耀,昨日是自己根據體內的血液流動情況,指點周雲石為他解了穴。
秦千靈驚詫於他的天賦,但本性使然,硬是開口諷刺道:“你醫學天賦是不錯,可武功上的造化簡直慘不忍言。我問你,若換成是周雲石被點了穴,你即便知道如何解穴,可依你的功力,能不能解?”
韓蛭頓時蔫了,“不能……”
成功打擊了韓蛭,秦千靈方綻開了燦爛的笑容,“那你還有何可炫耀的?給我回去好好練功,哪日你能與我過上三招,我便不再笑你。”
哪知韓蛭卻道:“我覺得阿靈姐姐嘲笑我也挺好的,讓我知道即便再怎麼厲害,也不該負才傲物,目中無人!”
秦千靈一愣,“你是說不該像我一樣嗎?”
韓蛭大駭,“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韓蛭絕望地發現,無論他換上哪個貶斥之詞,這個詞便都可拿來形容秦千靈。
焦急驚慌之下,韓蛭荷葉包鱔魚——溜了。
秦千靈覺此番情景頗為有趣,不自覺便拍著桌子,哈哈笑了起來。
此時涼亭外已是暮色四合,小雪時下時停,使人的視線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秦千靈喝了口茶,覺著左遠寒應該餓了,便起身要去廚房。
正當這時,她又覺身後一陣寒涼。
“你到底是誰?”她驀地轉過身,視線冷冷掃過山腳的枯樹叢。樹叢上蓋著一層薄薄的雪,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晃著。視線仔細搜索後,秦千靈仍看不出任何有人的痕跡。
若當真有人在窺視她,秦千靈想,那此人定是十分擅長偽裝!
“你不出來無妨,”秦千靈冷冷地大聲道,“若出來,我必會殺了你!”
回答她的,依舊是寂寞的白雪與無聲山林。
近日來,張師原咳嗽愈來愈嚴重,有時竟咳得喘不過氣來。許敬祖雖請來了民間許多有名的大夫,可卻沒有一人治得了。
“早年為利刃所傷,加上這些年來調養不當,怕是難以痊愈了!”十個大夫,十個如此道。
張師原雖知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可聽到大夫如實相告,卻甚是憤怒。憤怒之下,他便覺許敬祖請來的都是一群庸醫,除了危言聳聽,便什麼也不會。
許敬祖措手無策之時,韋謀川提議到西華找左公子,聽聞左公子的醫術無人能及,稱一聲再世華佗也毫不為過。
許敬祖道左公子性格孤傲,不知願不願意來姬水。
張師原一聽,大怒道:“這群庸醫哪個不是地方有名的郎中?我看左公子除了裝模作樣之外,和他們也沒什麼兩樣!”
韋謀川噤聲,不敢再多言。
許敬祖神情踟躕,欲言又止。
張師原瞟了他一眼,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許敬祖這才開口道:“師兄,我說此話亦是為了你好,讓你心中不快並非我本意。我聽聞醫學上有‘以毒攻毒’的療法,這世間能驅使毒物為己所用的,怕隻有……”
話點到為止,可顯然張師原與韋謀川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張師原心中煩躁,在堂裏來回踱步。
良久,他一屁股坐上太師椅,歎了聲,“我無臉再見她啊……”
許敬祖道:“她早已遁入空門,前塵往事應早已放下。若師兄去找她,便有一線康複的希望,若不去……不知何時才能尋到醫術高超之人啊!”
張師原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此事……再容我想想!”
沈書義覺得最近大師兄對他格外關心起來,不僅主動指點他的功夫,而且還教他如何為人處世。譬如前些日子,六師兄讓他幫忙打一盆洗腳水,他當時正好沒事,便應了。大師兄知道此事後,口氣嚴肅地對他說,且不說你該不該幫六師弟打洗腳水,光是他叫你“傻子”,你都不應該答應!沈書義覺得大師兄說得不對,六師兄雖然叫他傻子,可在傻子之後,他還說了個“請”!藍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他這還不是怕你不肯幫他?沈書義認真地點頭,沒錯,所以我就更不能不幫他了!
還有一次,弦月弟子在切磋時,三弟子不慎將四弟子打傷,雖然四弟子的傷並無大礙,但心中不免對三弟子有些埋怨。若三弟子肯跟四弟子道個歉,那此事便算過去了。可三弟子偏偏是個死要麵子之人,說什麼也不肯去道歉。藍荀便教沈書義買上一些藥去看四弟子,說這些藥都是三弟子托他送去的,三弟子因為此事還整日愁眉苦臉之類的雲雲。沈書義買了藥,卻對四弟子道,四師兄你好好養傷,三師兄也是不小心才傷到你的,你可千萬不要怪他!藍荀得知此事後,生氣地責備他道,本來四師弟就對三師弟便存有怒氣,你如此一說,擺明了是護著三師弟!他們之間的嫌隙不就越來越大了嗎?沈書義,你為何就不及你妹妹的聰慧一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