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暗淡,陸曉昭抬眸將在場的二十餘人掃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絲清冷卻未被發現,抬頭,他又繼續鎮定地回道:“真是無稽之談,何為屬下與良娣半夜幽會?屬下可是連良娣的影子都不曾看到過。”
“當真?”溫皇後深表質疑地眯了眯眼,隨之,又往四周尋望了望,甚至抬步走到了池畔邊查探。
陸曉昭的眼角餘光隨溫皇後而去,心跳得緊張難安,表麵上卻依然強裝鎮定,不敢露怯半分。
所幸的是,司徒瑾此刻已經潛下漆黑一片的水底,池麵上也已慢慢恢複了平靜,溫皇後沒看出破綻來,便將慍怒的眼神直逼領頭小太監,“混帳東西!這麼晚了,本宮和太子殿下就是被你來消遣的嗎!”
“娘娘饒命啊!”小太監嚇得連忙跪倒在地,忽地又似想到了什麼,忙將質疑的目光望向陸曉昭,“這不可能的…如果陸侍衛你不是在和良娣幽會,何來這麼晚還逗留宮中!陸侍衛該知道後宮過了亥時是不允許任何男子進入的吧?”
說及此,小太監方才還慌亂的眼色頓時又變得堅定了起來。
陸曉昭的麵色冷靜,雙手卻不由地緊握了一把,慮了慮,仍舊沉穩地回道:“屬下今日巡邏時不慎在此掉了一塊玉墜,所以趁著下崗了,特過來尋尋。”
“你撒謊!你的巡邏範圍根本不在後宮,況且,夜黑風高你要怎麼尋找一塊玉墜?”小太監當即駁斥道,不僅是他,連溫皇後也發覺不對地走了前來。
“陸侍衛,這點你該作何解釋啊?”溫皇後不急不緩地問道,眸光落到陸曉昭身上時,平添了一份愉悅中的精銳。
“屬下的話句句屬實,望娘娘明鑒。”陸曉昭緊接著又作下一揖,但腦海中千回百轉,卻都無法為自己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隻能鑽著她們未有尋得司徒瑾顏的空子,死咬原先的解釋不鬆口。
“哼!你以為本宮會信你嗎?”溫皇後猛然作色,看起來已有些急不可耐了。
“這裏隻有屬下一人,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四處搜查。”陸曉昭緩緩抬眸,目光平和地與溫皇後對視。
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絕不可以露出一絲破綻,即便搜查很有可能會把司徒瑾顏找出來,但他也不能在溫皇後麵前表現出半點畏懼,唯有如此,才能瞞天過海,從而保住司徒瑾顏。
“嗬!”溫皇後見狀,隻能冷笑一聲,不甘地作了罷,但眼睛轉了轉,卻又將矛頭對準陸曉昭,“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是後宮有明文規定入夜男侍不得進內,陸侍衛身為禦前侍衛卻公然犯法,你將宮規視作什麼?”
聞之,陸曉昭立馬雙膝跪地,泰然請罪道:“屬下知罪,任憑娘娘發落。”
他早已猜到溫皇後不會就此罷休,但不論如何,至少司徒瑾顏被撇開事外了,想到這裏,他心裏總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按照宮規,應當斬首示眾,以儆效尤!”溫皇後神色恣厲地說道。
陸曉昭瞳孔微縮,雙眸忽地陷入了一片深凝。
“斬首示眾?一刀結命豈不太便宜他了?”這時,一旁沉默的珞洵終於開口了,伴隨著一聲嗤之以鼻傳出。
“哦?那太子殿下建議如何?”溫皇後側了側眸,冷傲地看去珞洵。
“陸侍衛是軍人,理應按照軍規處置,杖打一百,此為死罪可免,但卻生不如死,豈不來得更解氣一點?”珞洵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
溫皇後懷疑地看了看他,道:“殿下這麼說,莫不是因為此人和良娣關係甚好,才故意維護的吧?”
聽完,珞洵卻倏地笑了,“母後這麼說就沒意思了,兒臣早已對良娣厭倦,還談何對她的友人好?”
陸曉昭聽著他漠然的語氣,沉下的眸子卻複雜了起來,緊抿著唇片語不發。
“現在可是臘月時分,父皇的赦令還未過效呢,母後今番就為了一個奴才而見血,您想父皇該怎麼看待此事?”珞洵繼續淡淡地說道,負手走前兩步,抬頭又幽幽地看了溫皇後一眼,臉上看起來不以為然,“兒臣是為母後著想,當然,若母後還是想要殺了他泄憤,兒臣也隨意。”
溫皇後聽完,本是疑忌的眸子卻陷入了一片沉思。珞洵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如今以淑妃受寵,皇太後預複出後庭的形勢來看,她若再有損自己賢德的形象,可就得不償失了……
思及此,溫皇後隻能陰冷地打量了陸曉昭一眼,不情不願地做出了妥協,“那便聽從太子的意思吧,先把陸侍衛收監天牢,明日一早,內務房杖刑一百,立即實施!”
溫皇後命令道,話音一落,立馬有侍從領了是,紛紛上前把陸曉昭從地上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