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3 / 3)

察覺到聞湉的目光,他的臉色僵了一下,欲蓋彌彰的扯了扯嘴角,擺出慈父麵孔,“早點回去休息。”

狠命的在手心掐了一把,聞湉忍住質問的衝動,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對質的時候,然後挺直脊背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代福端了熱水給他擦身,換上柔軟貼身的中衣,聞湉整個縮進了被子裏。

見他睡下,代福吹滅了桌上的蠟燭,輕手輕腳的退到了外間。

腳步聲走遠,黑黢黢的屋子裏忽然傳出一聲極輕極細的嗚咽聲,聞湉死死的咬著被角,任由鹹澀的眼淚流了滿臉。

前世種種走馬燈一樣的在腦子裏放過,失去的無力感跟失而複得的欣喜交織成複雜的情緒,白天他還能強作鎮定,到了夜深無人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瀕臨崩潰的情緒。

尤其是剛剛才見到了最讓他痛恨的那個人。

前世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偽裝的這麼久。他還記得他跟父親對峙時他臉上扭曲的怨憤。跟他那張斯文的麵孔一點都不搭,仿佛醜陋的惡鬼披上了偽善的人皮,讓聞湉打心眼裏的覺得惡心。

躲在被子裏哭了半晌,激烈的情緒仿佛也隨著眼淚流了出去,聞湉吸吸鼻子,將重生以來的事情在腦子裏細細的盤算計劃。

他沒什麼特別的本事,隻能依靠多活一世的先知,小心翼翼的扭轉前世的悲劇。

將心裏的計劃又仔細的思慮過一遍,確保沒有遺漏了,聞湉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外麵就熱鬧了起來。

代福端了洗漱用具進來喊聞湉起床,聞湉是舅老爺,得跟著去夫家給新嫁娘撐場麵,所以他的裝扮也很隆重,要早些起床收拾。

洗漱過後,代福捧著禮服讓聞湉更衣。

大喜的日子,禮服從裏衣到外袍都是紅色。暗紅色的綢緞上用金線繡著精致的團花紋,黑色織錦滾邊,喜慶之餘又帶著些莊重。

代福幫他將衣服整理平整,將披散的黑發用一頂紅珊瑚發冠束了起來。

“公子穿這身真好看,要是出去走一圈,肯定又要引得那些夫人小姐們擲花了。”

聞湉站在銅鏡前,垂著眸子打量了一番,卻並不如何在意。

大楚民風開放,男女皆慕美色,一副好麵孔,在大楚總是能受到無數追捧的,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順境時這張臉是錦上添花,逆境裏卻反而隻會招來更多的麻煩。

南風盛行的大楚,不少達官顯貴喜歡豢養男|寵,前世他就險些成了其中之一,要不是他娘狠下心在他臉上劃了一道,生生毀了容,他估計連後來的幾年苟延殘喘都不會有。

“走吧。”聞湉移開眼,當先往聞書月的院子走去。

聞書月的院子裏更加嘈雜熱鬧,傅有琴帶著管家在清點嫁妝箱籠,清點過的箱籠一箱一箱搬上馬車,這些都是聞書月的嫁妝。

看見聞湉,傅有琴將賬簿交給管家,過來拉著聞湉的手看。

手心的傷口橫貫手掌,深且狹長,過了一夜已經止了血,隻是有些微微的鈍痛,代福特意用紅色的布巾給他包紮了,藏在袖子裏倒也看不太出來。

見傷口包紮的細致,傅有琴放下心來,轉而說起今天送親的環節。

樂河鎮跟四方鎮相鄰,但是迎親隊伍車馬眾多,走官道也要兩個多時辰,差不多辰初(早七點)焦家的迎親隊伍就該到了。但是現在離辰時隻差一刻,迎親隊伍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傅有琴有些擔心,“會不會是路上出了岔子?”

聞湉抿了抿唇忍住嘴邊的笑意,心想焦家現在找沒找到人還是個問題呢,嘴上卻安慰道:“說不定是出發的遲了,再耐心等等吧。”

傅有琴點點頭,不安的摸了摸右邊眼睛,右眼皮已經跳了一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