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七出之條(2 / 2)

人們常將將殺父之仇與奪妻之狠相提並論,可見這樣的事兒,算個男人都不能忍,更何況那男人還是楊三公子。若他知道乾寧以她作為挾製他的棋子,那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之事?

想到此處,不由得歎了口氣。便是這一聲,引得對麵的人抬了眼。

“有心事?”他道,“手中的棋子都快被你掐出水來了。”

九丫聞聲一顫,手中的棋子掉入棋盤之中,這意外的一步棋卻讓原本已經步入絕境的黑子得了條生路。她不禁挑了挑眼,笑道:“回皇上,臣婦想的正是這一步棋。”

是了,此時坐在九丫麵前的正是身著龍袍的乾寧,而她自十日前上車入宮後,便再沒能出宮。

乾寧手執白子極快地落下,這節奏似乎是他的風格。他棋藝雖不如楊宇桓,卻也與鄒淼相差無幾,九丫從前下棋就沒贏過鄒淼,如今自然也贏不了他。雖然方才她一步落得極好,但也擋不住乾寧風卷殘雲般的攻勢,也就一炷香時間,便已收了場,“看來三夫人今日是沒心思下棋了。”

九丫幹笑了一聲,“實在是臣婦棋藝不佳,難以與皇上對弈。”

他拾棋入簍,聽到這話抬眸淺笑,索性放下棋子,“三夫人從剛才到現在可沒一句實話,這可算是欺君。”

乾寧略顯陰鬱的神情,讓九丫一寒,但片刻又定了定神,陪笑道:“皇上怎知臣婦沒說實話,難道皇上還能窺得旁人心中的想法?”

為君者,興許大多喜怒無常,方才還不怎麼好看的隻一眨眼功夫便放晴了,“試一試如何?”

九丫挑眉,毫無畏懼地道:“請。”

乾寧向椅背上靠了靠,再無言語,隻是那雙眼似笑非笑且死死地盯著她。九丫臉皮向來厚,這樣被人盯著原本她也不當回事,可她膽子卻向來不大呀,這盯著她的人是皇帝,她知道什麼叫“伴君如伴虎”,於是片刻後,她有些坐不住了。

正當她覺得額頭的汗珠快掉下來時,皇帝總算開了口:“便從三夫人第一個謊言開始說,你說你在想棋局,其實當時你是在想楊大人,你在想他若知道你在宮中,會是什麼反應?是進宮大鬧還是找朕算賬。”

乾寧的話說得八九不離十,聽得九丫不覺得又寒了一寒,但猜對一次不算什麼,也就算個運氣不錯,所以她臉上還有笑,“皇上請繼續。”

見到九丫默認,乾寧知自已說對了,他也沒未自喜,換了個撐著頭的姿勢繼續打量著她,“而方才……三夫人應該確是想了朕的棋藝不錯。嗯……但是應該不止這些,你應該覺得朕的棋藝雖好,卻不及楊大人。”

一陣涼風吹過,九丫顫了顫。第二次,他又答了個八九不離十,那定是運氣太好了。偷偷咽了口唾沫,這次沒再開口。

乾寧再換了個雙手支著下巴的姿勢,雙眼依舊未離,“你此時應該是在想,現在無論朕說什麼,你都不會承認。”說著頓了頓,“看來是都答對了。”

乾寧的笑聲取代了九丫的沉默,她卻不知此時她的臉色可不怎麼好看,因為被人一眼看透心思的感覺確實不好受。她呆了一瞬,終於勾起了嘴角,打斷了乾寧的猖狂,“皇上既然能看透人心,那是否知道臣婦最想知道的事?或者說皇上心裏清楚臣婦想要答案,卻不願回答。”

笑聲戛然而止,他盯著九丫的雙眼變得淩厲。除了風聲外,幾乎什麼也聽不見。不,還能聽見九丫的喘息聲。她覺得自個大約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說出方才的話,對麵這位可不再是當年七夕夜救過她夫君一拿的國公爺,而是手刃過謝氏一族的皇帝。他若怒了,她九條命也不夠他玩。

她顫顫,顫顫發抖,不是因為那夏末的涼風,而因為他要吃人的模樣。便在九丫覺得自已要命喪當場時,乾寧的聲音又傳了來。

“朕不喜歡別人多問,不過你的問題朕今日願意回答。其一,你以伺候太皇太後之命進入宮中卻被禁於此,你不必害怕有人多舌,拿此事作茶餘飯後的談資。宮中的人自有宮中的規矩,若違了朕的規矩,誰都別想好過。其二,明日朕會讓二弟接令郎離開,不會動他分毫,但你也需記得你的承諾,否則也是壞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