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直沉著的雙眼刹那間有了神采,但一瞬後又平靜下來。他雖頑劣,但終歸在皇宮混了十多年,人心,他還是懂的。“助我?隻怕是本太子助你吧。對你來說,她便是絆腳石,隻有踢開她,你才能得到楊府這顆棋子。本太子說得無錯吧。”
比起汙言穢語,信陽更厭煩被人拆穿。她暗暗咬牙,不屑地道:“那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太子眉頭微挑,冷笑一聲,“怎麼不要,這是你們欠本太子的。”
立秋後下了幾場雨,九丫聽說出府辦事的丫鬟說,近郊的山頭上已經見了紅葉。這個時節其實還不算涼,本該在一月後才見得著的景色,今年似乎來得別樣匆忙。
“三夫人,不如奴婢帶你去瞧瞧。”大概是見她一臉的向往,丫鬟開口道,“那山上不是還有坐道觀嗎?正巧去拜上一拜,也求個吉利。”
九丫已許久沒出府了,且覺得近來著實倒黴了些,想了半日,卻還是沒心情外出,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丫鬟,“茗玉近日不得閑,我這麼挑剔,你一個人將就不過來。”
丫鬟很是貼心,“三夫人,茗玉姐姐定也想你出去走走,您且放心,奴婢不怕麻煩。”說著,無意間望了眼九丫,發覺她的笑有些不同尋常,便忙著補了一句,“更何況,三夫人向來體恤我們這些下人。”
九丫很愛聽這話,亦覺得自已確是這樣的人,於是為了彰顯自已體恤下情的風度,次日出行時她隻帶了一個西瓜,兩個蜜瓜,以及幾斤瓜子栗子小核桃。這些東西當然不是由她拎著,昨日那個忠心耿耿的丫鬟便成了“挑夫”。
看著丫鬟一臉有苦說不出的模樣,九丫很是心痛,不由得開口道:“我已經少帶了許多東西了,冬瓜地瓜什麼的我都沒拿上。你還好吧?看來本夫人真是太難伺候了,要不,我們打道回府吧。”
雖是立秋天氣,但一動還是會流汗,更何況是負重爬山呢?丫鬟覺得自個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呀,可一切為了主子,這點苦,她還是能吃的。她擰了個笑,樂滋滋地道:“夫人您別這麼說,奴婢有的是力氣,再多拿一些也能拿得了。”
九丫此時的心情已不能用感動來形容,眼中的淚似乎已經轉了幾圈,最終淚被她憋了回去,且指著路旁一小攤子道:“既然這樣,那再買兩斤葡萄吧。供品越多,越顯得心誠嘛。”
看著葡萄,再看了看一根沒盡頭的山間小道,丫鬟欲哭無淚。
位於城西的這座山其實隻是個小土坡,但有才子曰:三不在高,有仙則名。這山不高。若道觀香火旺,那定也能“名”,可是這觀偏偏是一破觀。
這一路走來,進了觀門,除了個老道士外,再無他人。九丫不知道自已為何要在此來求神,大約應了那句話,病急亂投醫,厄運胡拜神。
丫鬟已經將包袱裏的供品都放在了三清老道麵前,接著點了支香後說:“三夫人,您在這裏等等,奴婢去給你打些水來。”
九丫點了點頭,心裏已經將自已要許的願從第一個念到了第七個,接下來還有七八個,她得誠心才行。誠心誠心,片刻後她發現自已真的越是“誠”就越是“沉”,漸漸的雙眼也有些迷糊了。
“太……太上老君,您可得保佑……”
她話未說完,隻覺得腦袋著實一沉,隨後整個人都栽了下去,唯有那一縷青煙端端地“扶搖直上”。
大概是因為近日臨安封城,許多香客不能出城去幾座頗有名氣的道觀進香,故而讓這小山坡上的破道觀著實的火了一把。其實說火,也就是比平日裏稍微熱鬧一丁點,方才迎來了近半月來的第一波香客後,沒等上一炷香的時間,又來了另兩位。此次是兩位夫人,走在前頭的一位不過二十,年輕端莊,而後麵那位看似不過三十多歲,風韻猶存。
觀中的老道很有眼力,見此二位的衣飾便知是貴人,忙上前招呼道:“兩位夫人,來上香吧,本道這觀雖小,卻很是靈驗的。兩位夫人,可要求隻靈簽?或者為老爺公子們求個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