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癟著嘴,不高興嗎?”一旁煮茶的白尹見她發怔,不禁問道。
九丫回神一笑,指了指簾外的道:“下著雨不能出去,自然不高興。”
那日她因為腳破了皮而未能帶白尹出去逍遙,自此便連日陰雨,這自己腳上的皮都長全了,雨卻還未停,她很有些憂傷。而白尹,卻恰恰相反,天還未夜,他便卷起了厚厚的窗簾,嚇得九丫差點沒用身體去擋住照進來的光。
“不用擔心,隻要不出去,這樣的天氣,甚好。”白尹笑言。
隔著簾子,眺過窗外的平湖,遠處的湖岸邊已經種上了花草,那些都是迦南坊的功勞。九丫看著白尹雙眼落在湖中的荷蓮上,三月時節連葉子還沒長開,所以看起來還是一片頹敗之象。他大概是想起她了吧,她心裏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為免讓白尹感傷舊情,她忙開口道:“我看這天氣明日就能放晴,公子,到時候我帶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
白尹回過神來,轉過眼,見到的是九丫欣喜的笑意。他一愣,差點沒叫出另一個名字來。她們很像,自然應該像。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九丫抹了抹臉。
白尹總算收好了心緒,低頭喝盡杯中的苦水,搖頭笑了。苦水,亦是藥。
大概是老天爺感受到了九丫的心誠,幾日的雨終於在第二日放晴了。因為與白尹有約,九丫幾乎一日沒睡,日頭剛剛一落下,她便喜滋滋地卻了他房裏。
推開門時,白尹剛剛起床,中衣都還敞著,略顯瘦削的胸膛白花花地落在了九丫眼中。若是平常姑娘,大概早羞得一臉通紅,可九丫記得白尹那日的話,“非禮勿視”這樣的話,隻不過是限製迂腐之人的俗禮,所以自己不用遵從。如此厚臉皮,自然讓她發現了別的姑娘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那……那是刀傷嗎?”指著白尹的胸膛,那裏有一道泛著銀光的傷痕,不算太長,卻直直地插入了胸口。
白尹已經拉緊了衣襟,又套上了幾件外衣。“是的。”他本是不想多說,可見到對方一副好問的模樣,不由得又開了口,“那年,她離開襄陽時,老坊主曾讓我去追她回來。她執意要走,拿了把匕首說寧願死也不回去,哪知道爭搶中,那匕首無意插在了我的身上,所以就留下了這印跡。”
原本輕淡的幾句話卻在九丫心裏驚起了片片波紋,又一次聽到關於那女子的事,而且此次還是不那麼美妙的段子。
“後來呢?她還是走了?”
白尹淺笑,接著輕點了下頭。九丫的眉便由輕擰變成了緊皺,她很有些不滿,不禁撅著嘴道:“傷了你,她竟然也狠得下心離開,看來,她隻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她的話剛落,白尹理著發絲的手一顫,生生地扯下了幾縷,口中的話也隨之而出,“阿九,你怎能如此說她。”
與先前相比,他的話音高了許多,且不說那從未有過的嚴肅,單憑那一雙略顯淩厲的眼,也知道他心有怨氣。在九丫心裏,白尹一直是個性子平和的人,也從未對自己凶過。如今這模樣,竟讓她心神一顫,不知如何開口。
應是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過重,白尹忙緩了緩氣息,語氣又恢複了平常,“阿九,總有一天,你會了解她的。”
九丫懨懨地點了點頭,心裏卻有一萬個不同意,她為什麼要去了解她,一個為了自己而拋下一切的人,一個讓別人承受痛苦而自己也許正在享福的人。
“你……找過她嗎?”她本不該再問,卻還是忍不住。
白尹默了片刻,最後伸手拂過她額頭的留海,笑道:“找過,卻沒有結果。不過,她留下了一件很好的禮物。”
九丫先前還垂著的頭頓時抬了起來,好奇的打量著他,可他隻是笑,並沒有給她任何答案。
九丫不得不承認,因為某個女子而鬧得心裏有些不痛快,可當她看到滿天星辰時,先前的什麼不樂意也拋到了九霄雲外。白尹見她樂顛顛地在前引路,也加快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