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柳府當時就被人一把火湮在灰燼,他本在安寢,同時當晚因為丫鬟給他了助眠藥,因此昏睡在熊熊烈火中,他也都未曾發覺。而師父本是為了到那柳府求柳如桓出主意,不過正好,救了他一命。師父好心將他帶回葬蟄山,為他治傷,不過因為被房椽壓住,最後還是喪了兩條腿。”
“柳如桓懂一些飾物的製作,所以這花佃也是他做的。那時師父在采藥,就讓他在附近坐著等自己,而他則是在為師父做花環的途中,想到了這個點子。真正做出來後,師父很高興,每天都戴著它,我也清楚她的想法,但真的隻是為她高興。”
“其實是我最先發現柳如桓的異常的,因為他開始把師父辛苦為他熬得藥倒掉,而且總是趁著夜深人際,推著木輪椅,到後山疏於人管的地方做著一些我也不清楚的事,但我知道這些事,把師父重新推到了朝政中心,成了任人宰割的吊者。”
柳晟陵拿過花佃,描摹著上麵早已粗糙的光華,突然有些說不出來滋味。現在想想,他做的那些事,無非是師父的弱點和習慣罷,可柳如桓那個蠢貨怎會清楚,師父最大的弱點就是你,你卻義無反顧地為別人賣命,死於亂刀之下,當時,你知道師父是怎樣的渙散嗎?我真的從來都沒有見過那樣的顧研,真的,弱小顫抖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
“師父先承認的喜歡他,他雖然驚訝,但是卻沒有思考地答應了師父,於是他們過起了師父自認為的幸福,我曾經和她說過,柳如桓的異端,可師父同任何一位陷入熱戀的女子沒什麼兩樣,我想保護她,所以我瞞著她入了宮,坐在馬車裏,看到葬蟄山眾人的模樣,我知道師父醒來之後會恨我不肖。”
“於是,我努力地在朝廷中爭奪自己的一份,久而久之,也能同他共分一杯羹,可你知道嗎?他自不量力地打算讓花念無歸攏自己的軍隊,然後推翻父皇,於是花念無一邊周旋的同時,使他暴露在父皇眼底,被追殺到葬蟄山,這個唯一一個可以逃過父皇眼線的地方。”
“他哀求著顧研,可你知道嗎?柳如桓因為篡位而蠱惑葬蟄山眾人,而且葬蟄山當時是一片猩紅,或許整個國土都是一片猩紅,現在想想他柳如桓真是有本事,能讓父皇如此記掛,能讓父皇如此震怒,能在父皇在位的這麼長年月裏,留下了如此暈染的一筆。”
“最後,是我騎馬上山,在兩人的床上,把他拖下床,然後砍頭。血濺了我和她一身,她是震驚和失望而他隻是替身,我是知道的,真正的柳如桓在我身後,拿著刀隨時隨地奪我性命,嗬,可我也隻是棋子罷,我身後的萬眾士兵,終歸是一人一刀,斷了她的情,絕了他的命。”
男人似是在講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語氣平淡地讓人懷疑,可他眼中的輾轉後說不出來的潰遁,卻是夏小茗,代替祖先續命的此生,最為亮眼的一個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哀傷,卻是憑著時過境遷的角度去感傷一個事情的因果而已。
夏小茗伸出手,攥過柳晟陵的手,沉聲:“某種意義上,你是救了師父的,沒必要再去考慮那麼多。”男人反抓過她的手,很緊,有泛青,卻意外地安穩,“謝謝。”
“夏小茗,要不要嫁給我。我說的是你,夏小茗,不是你的祖先。”男人抬眼直視著她,有種攫住人心髒的壓迫感,你欺騙不了他,也欺騙不了自己。嘛,有什麼不好?反正也並非是討厭他。
“好啊,柳晟陵,我嫁給你。”夏小茗揚眉一笑,湊上前,“不過……我要你認、錯。”本來沉浸在喜悅中的男人突然迎頭一棒,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更何況做出什麼動作了,於是任由夏小茗捂住嘴巴,挑著眉毛壞笑。
嘛,答應嫁給我就好,夏小茗。男人雙手捧起她的臉,隔著一個溫熱的手掌,吻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