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柳晟陵的心情很微妙,原因實在是很簡單,本來是秉著回憶的念頭在後山處閑逛,無意間卻發現了一個洞口,然後好奇地探入打量,結果卻看到了縮在角落,浴血的夏小茗,“小茗,你醒醒!”拍了拍她的臉,有些慌亂地攙著她起來。
而她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朦朧間扯起了一個笑容,臉色蒼白得嚇人:“柳晟陵?我怎麼會看到你呀,原來這天堂還能看到熟悉的人。”瞬而,暈死過去。柳晟陵也嚇了一跳,單不說她渾身滾燙外,就她身上多處的傷口,隱隱泛黑的血,怎會讓人不為她擔憂?
連忙把人攔腿抱起,他焦急地朝山上那個他極為熟悉的方向跑去——是顧研的小院,畢竟她閑時鑽研的醫術,在戰場上每每發揮著巨大的作用,時間一長,得到了磨煉的技能,也成為了護己的利器。
本坐在樹下感歎落葉無情的女人,在看到自己最在乎的孩子滿臉愁容,且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子的時候,顧研突然覺得柳晟陵似是變了,變得會把人放在心裏,會把情誼珍視的一個男人,這一瞬間,她雖有隔閡,卻又不得不接過傷者,穩重又平靜地把他拒之門外:“你出去,我要脫她衣服。”一瞬間,漲紅了臉的柳晟陵不得不選擇坐在石椅上靜候佳音,包括全程急躁地握拳再鬆開,虛汗覆了手心薄薄一層。
但柳晟陵不得不去思考夏小茗驀然出現在這葬蟄山的原因,以及身上掛彩的原因。正常來看,葬蟄山雖離京城不遠,但它深藏在眾山之間,並非好找,就算是你碰巧找到了,那為什麼不從正門進入,而偏偏要躺在後山的石洞裏呢?再者……以夏小茗的人品,就算再不濟,也沒混到叫人痛下殺手的地步吧?
看來自己這下子還不得不去向顧研認錯——畢竟要想知道這一切也隻有問她了,夏小茗肯定也是糊裏糊塗的。
過了很長時間,就連自己都不清不楚地,反正一直看著太陽發怔,這時間過得也快,直到他聽到顧研長長地籲聲時,他像突然打開了神經反應的開關,一下子蹦起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推開顧研的房門,興衝衝地道:“夏小茗!”
顧研也是一愣,在她的記憶裏她這個徒弟可是個不苟言笑的家夥,自從這次回來,怎麼人也會笑了,人也會擔心了?於是帶著些怪異神色地看了看那個叫夏小茗的姑娘,突然開始好奇她是誰。
“咦,我這是在哪?”身體機能都頓住了是怎麼回事?夏小茗隻覺得四肢都很僵硬,“柳晟陵?原來剛才我昏過去的時候,看到的人不是神啊。”還以為我終於要回去了,結果全是套路。
一下子把她的手攥住:“這是葬蟄山,我的……”突然凝噎,畢竟柳晟陵也不清楚自己該怎麼解釋,“嘛,不用擔心,好好養傷。”說著瞄了一眼顧研,看看她的臉色——一如既往的高傲冷漠。
“師父,出來一下,我有事同您商量。”安撫般拍了拍夏小茗的手,轉而向紅衣女人頷首。女人冷哼,放下手中那沾滿血的白色布帕,跟上他的腳步。
剛把門關好,顧研就相當不客氣地開口:“感謝的話對我來說意義不大。”看著徒弟長得已經高出自己大半個頭,心中難免欣慰,雖然,他曾殺了自己最為珍視的人,但終究還是情大於過,說這些個年不想他也著實虛偽。但承認是一回事,原諒他是另一回事。
“桓大哥的事,是我的錯,師父我也不請求您原諒我,但我還是希望您能盡心盡力地救治夏小茗,如果您嫌我礙眼,我明天就走也沒什麼。”柳晟陵放低了聲音,十分恭敬地躬身,可他卻不敢看顧研的眼睛,生怕會看到不想看到的東西。
“怎麼?你居然在質疑我的能力,是在質疑我的人品?你居然當我是遷怒於人的人。”抱臂一笑,卻十分冷漠。
一向穩妥又周全的柳晟陵,往往在麵對顧研的時候,十分沒轍,就好像現在整個人就被噎住,不知道該作何解釋:“我——”
顧研看著他的慌亂,突然失了興致:“罷了,我會好好醫治她的,但她中的毒還需我采藥熬製進行祛除,否則會落下病根。你對她有意是吧。”那麼明顯的情緒變化,看不出來才是瞎子,“是。”柳晟陵承認的倒也痛快,反正和本人都直接說明了,還怕什麼他人知不知曉?